白朝駒伸手去拉他,想跟他說象姑不是女的,這裡看不到,結果低估了他的勁道,一把沒拉住他,還被他拖得下盤不穩,一個踉跄摔下來。
都怪那個傻子,看什麼象姑?白朝駒心想着。
東門鴻打量着摔在地上的少年,他的眉眼很是英挺,笑嘻嘻的小臉明朗又立體,一頭又黑又密長發紮在腦後,随性地往四面翹起,顯得臉蛋格外俊俏。
這不就是個上好的象姑嗎?
東門鴻心裡有了一計。他把白朝駒從地上拉起來,故作無比憤怒的樣子,喝道:“你趁我合歡之時蓄意吓我,害得我終身不堅,要怎麼賠償我?”
“啊?”白朝駒也沒想到,剛剛自己鬧得那一出動靜,會害得東門鴻永遠焉掉。
東門鴻把他拉到床邊,指着應鹂道:“你來接替我。”
白朝駒看着對自己盈盈一笑的應鹂,面露難色。
東門鴻瞧他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快言快語指點道:“你把衣服脫了,應鹂會幫你。”
“我身上沒錢,白嫖不太好吧。”白朝駒委婉笑道,“要不我把錢取來,錢袋子剛剛摔在樓下了,我去去就來。”
說罷,他飛快地起身,要往窗外竄。
東門鴻知道他要跑,趁他還沒起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他沒想到,這少年力氣還很大,是個練過的,拼命要從他手裡掙脫出去。
可他東門鴻也并非等閑之輩,他起家時,做的就是強買強賣的生意,有着一身相當厲害的功夫。如今雖然有所懈怠,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拉住個小毛孩還是綽綽有餘。
東門鴻用力拽着少年的胳膊,幾乎要将他的胳膊擰斷,白朝駒被他拽得生疼,完全掙脫不了他,手腕被掐得發紫。
好在他的嘴沒被封住。
“小老鼠!小老鼠!”他對着窗外大喊道,心跳得飛快。
一柄閃亮的刀光聞聲而來,正沖着東門鴻的手臂。
東門鴻不得不擡手躲避,他本不打算就此松開少年,想拉着少年當擋箭牌。
他稍稍一側手,白朝駒覺察他松懈了力道,像泥鳅一樣從他掌心中滑溜出去,三兩步退到離他數尺遠的窗台邊,同公冶明站在一起。
東門鴻看着那名多出來的少年,手持利刃,身形緊繃,神情漠然地看着自己。
他忽地明白了。
傳言東海有一種兇猛魚,額頭倒吊着枚會發光的誘餌。這魚捕獵時,會将身形掩埋在石縫中,隻露出額頭的誘餌,待獵物上鈎。
原來,開始那名破窗而入的少年,是那個會發光的誘餌。
東門鴻愕然。這倆少年是一夥的,剛剛那隻有點小本事,自己能對付。沒想到又來了一個持刀的,他們倆加在一起,一唱一和,自己指定對付不了。
東門鴻這才發覺,自己沒有立刻把衣服穿上,是個多麼荒謬的決定。他現在可以逃跑,但他堂堂東門鴻,沒有光着屁股跑到街上的臉面。
“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麼?銀子我有的是。”東門鴻坦然道,以為他們是管自己要錢的。
兩個少年愣了下,那“誘餌”側頭,在持刀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持刀的連連點頭。
“讨論好了不?”東門鴻問道。
“讨論好了。”白朝駒笑道,“我想請東門老爺,帶咱們去白象閣見見世面。”
聽到這話,東門鴻眼睛都瞪大了。
果真是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這世上,居然有此等送上門來的好事?
東門鴻不緊不慢地披上衣服,踱步到倆人面前。
“我看你倆樣貌尚可,想加入白象閣,直接找我即可,沒必要這麼大費周折,還拿着刀,要是見血就不好玩了。”
他彈了彈公冶明握刀的小臂,看他緩緩将刀送入刀刃,滿意地點了點頭。
公冶明疑惑地看向白朝駒,微微皺了下眉毛,意思是:他好像誤解了你的話。
白朝駒對他挑了下眉,給了個堅定的眼神。
“你這臉……”東門鴻這才發現,公冶明臉上那道紅色細痕,不是誤打誤撞劃到的傷口,而是結結實實印在皮膚上的疤痕。
“上完粉就看不見了。”白朝駒笑道。
東門鴻打量了他們一會兒,見兩人身材高挑,都會點功夫,還是多留了個心眼,說道:“你們倆,明日辰時,在柏樹胡同等我,我先帶你們去見閣主。”
閣主?他東門鴻難道不是閣主嗎?白朝駒有點疑惑,也有些驚喜,這是東門鴻自己抛出來的新線索,哪有不接的道理。
“多謝東門老爺引薦。”他立即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