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微微一笑,說道:“這得由你們自行判斷了。”
公冶明稀裡糊塗地跟着白朝駒一起,簽了字畫了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簽這個。
若要服侍客人,白朝駒一人就夠了。他也不咋會說話,隻能站在邊上,起到個裝飾的作用,類似于那種擺在室内的盆栽,可能還比不上盆栽,畢竟盆栽沒他占地兒,還容易擋到客人。
閣主收起倆人簽好的紙,令他們明日好好打扮一番,在辰時前過來。公冶明一下就覺得呼吸暢快,明日的事明日再說,誰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畢竟和白朝駒一起,到處都是意外。
京城的夜色中,兩個人影從胭脂胡同鬼鬼祟祟地出來,左右探了探,沒發現巡街的人。人影飛快地跑到街上,往公主府的方向竄去。
他們在公主府的圍牆外,踩着那棵劉光熠翻牆入府的樹,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翻入府内。
雙腳站定,公冶明終于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白象閣到底是做什麼的?”
白朝駒笑了笑,盡管四下無人,他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就是賣男色的地方。”
“哦。”公冶明的反應倒出奇的冷靜。
白朝駒有點拿不準他,他究竟是故意找自己确認?還是壓根就沒理解出賣男色的意義?
“你可别真把自己買了,我們隻是做做樣子。”白朝駒刻意囑咐道。
“我們當真要賣情報給閣主嗎?”公冶明又問道。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白朝駒忖思片刻,整理了下語句,說道:“閣主經營的白象閣不小,他所操作的情報網,規模隻會更大。我師父在京時,也結識過不少邊緣人士,來建立他的情報網。閣主或許和我師父認識。”
“你師父都隐退十年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易主。”公冶明說道。
“有沒有易主都可以聊聊嘛。”白朝駒輕快地笑道,“而且閣主說了,有價值的情報可以賣給他。那反過來,不也可以從他地方獲得有價值的情報嘛。”
“你師父,是不是和公主很熟?”公冶明還在想他師父的事。
“對。”白朝駒正疑惑他怎麼提起陸歌平來了,猝不及防胳膊被大力一拽,拽得他差點摔倒。
這人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有話好好說不行嗎?白朝駒有些惱火,他勉強穩住重心,發現公冶明死命拉着自己,正往陸歌平住的青楓軒走去。
“你要做什麼?”白朝駒驚愕地問道。
“正好她回處州去了,咱們去她屋裡看看。”公冶明拉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他想趁陸歌平不在,要去她屋裡翻線索?白朝駒膽戰心驚地想着。
以陸歌平和李默的交情,她一定還和李默留下的情報網保持着聯系。在她的住所裡,最可能找到那些情報網的線索,也有概率得知白象閣的事。
若是陸歌平在京城,這些消息直接問她也無妨。可她偏偏這時候回處州去了,想問也沒得問,所以公冶明選擇行此下策。
“你能不能講點禮數?都及冠了,不能随便翻别人東西了,況且還是公主的東西。”白朝駒皺着眉頭。
聽到此話,公冶明停下了腳步,松開白朝駒的胳膊,轉頭面向着他,認真說道:“那我一個人去。”
說罷,他拔腿就走。
“不是……”白朝駒趕忙跟上去,一邊追趕他的步伐,一邊忙不疊地動着嘴皮子:
“公主是咱們的長輩,也是收留咱們的恩人,咱們以後入仕,還得依仗她呢!你這樣趁她不在亂翻她屋,她記狠咱們怎麼辦?就算是你一人幹的,我也要被牽連啊……”
“我得知道白象閣主是不是公主的人。”公冶明說着,已經走到青楓軒門前。
“你别急,先聽我說。”白朝駒快他一步堵在門前,張開雙臂攔住他,“閣主的立場無外乎三種,一他是公主的人,二他是姚望舒的人,三他兩邊都不沾。現在公主勢頭正旺,哪怕他是姚望舒的人,也得敬公主三分。”
“不對。金烏會是姚望舒的勢力。公主回處州,就是沖着金烏會,他們倆分明幹起來了。”
“這事我自有分寸,相信我。”白朝駒運了氣,死死紮在青楓軒的大門前,任憑公冶明怎麼推,他都紋絲不動。
“快讓開。”公冶明收回手,握住腰間的刀。
“我不讓,就算你翻了公主的屋,明日我照樣去找閣主,方大人死的事,我還沒問他呢!”白朝駒挺着脖子,毫不畏懼他手裡的刀刃。
公冶明的刀已經抽出半截,他微皺着眉,盯着白朝駒,半晌,問道:“仕途比你的命還重要?”
“那也沒有。”白朝駒說道。
公冶明頓時一扭頭,換了方向,他不從正門走了,要從窗戶翻進去。
“别啊!”白朝駒沖過去,緊緊抱住他跨到窗台上的大腿。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窗台上,互不相讓。就在這時,青楓軒裡爆發出少女的驚叫:
“有賊啊!”
驚叫聲是莺兒發出的,在碩大的院子裡蕩出陣陣回響。
“有賊?”公冶明重複了一遍。
“别傻了,她說我們呢!”白朝駒卯足了勁,終于把他從窗台上拽下來。
“快走快走!”他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