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明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又沒有發出聲音。
白朝駒看他握着帕子在手掌裡摩挲,磨磨蹭蹭地想擦又不敢擦,就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帕子往他臉上糊。
“公主說,這事就當過去了。”白朝駒說道,也不管他癢不癢,直接拿帕子在他臉上大力搓了一圈。再拿下來,眼淚是沒了,但整張臉都被搓紅了。
公冶明擡着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着白朝駒許久,像是在消化方才的話。半晌,他問道:“那我呢?”
“你可以走了。”
話剛出口,白朝駒瞥見滿地的書頁,心裡的火氣又上來了,說道:“你先把這屋收拾好,别被公主看到一團糟的樣子。”
他看到公冶明懵懵懂懂點着頭,心裡沒有半點着落,長歎一口氣,無奈地俯下身,幫他一起把地上的紙和墨點收拾幹淨。
有些紙張已經粘在了地上,扯起來的時候,會在地上留下一圈毛邊,說明先前濕透過。還有些紙皺皺巴巴的,到處都是淚花的痕迹,連墨點也是,深一顆淺一顆的留在地上。
“你不會……哭了三天吧。”白朝駒小心地問道。
“沒有。”公冶明說着,一把抓住白朝駒撿拾的胳膊。
“怎麼了?”白朝駒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疑惑地看着他。
“你,出去。”公冶明說道。
怎麼還不要我幫忙呢?白朝駒心想着。
他側眼看了眼靠牆角的位置,那裡也散落着一些書頁。他先前以為那是揉皺的紙團,這下靠近了,才發現,那些紙團是濕透後皺起的,皺成一團一團的模樣,也不知道濕過幾次。
他看了會兒,見公冶明不收拾了,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眉頭微皺,決意趕自己走。
“好好,我在外面等你。”白朝駒答應道。
他走出木門,在外頭一人寬的小道上站定,望着天空發了會兒呆,心裡酸酸的。
那個笨蛋,不會真以為自己被抛棄了,所以才哭得那麼傷心,白朝駒想着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
剛才蜻蜓點水般的一下,留了點溫熱的感覺。
好像不該打他的。白朝駒後悔地想着。
他應該也不太清楚自罰意味着什麼,可能是真着急了,生怕就此死掉,才對自己這樣。
單讓他親一下,也沒什麼損失。
就一會兒,公冶明已經把屋子收拾好,拿衣服兜着一堆紙,從裡頭出來。
他用力地從狹窄的路擠到白朝駒面前,站定,伸手在懷裡摸索半天,掏出一個銀制的圓形小盒子,遞到白朝駒面前。
“怎麼了?”白朝駒疑惑地接過,那盒子冰冰涼涼的,裡頭透出一股花香。
“這是霜辰送給我的,他沒說是什麼,但應該是好東西。”公冶明說道。
霜辰?白朝駒似乎猜到這盒子裡裝着的是什麼了。他小心地打開蓋子,裡面是白色的近乎油脂般的膏狀物。他慌忙合上蓋子,收到懷裡。
“裡頭是什麼?”公冶明好奇地問道。
“是香膏。”白朝駒随口答道,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既然問自己這是什麼,還好,還好,他還沒和霜辰做過什麼。
公冶明看着白朝駒飛快地把“香膏”收入懷中,臉上還挂着笑,心裡得出了結論:他很喜歡這個禮物。
白朝駒看見他漆黑的眼裡露出幾分悅色,臉色也紅潤起來,已無方才難過的樣子。
“你剛剛對我做的事……”白朝駒說道。
公冶明眼眸裡欣喜頃刻間消散了,再度回想起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
“不能對别的人做。”白朝駒一本正經地說道。
公冶明連連點頭。
“隻能對,喜歡你的人做。”白朝駒又補充道。
公冶明怔住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不喜歡我?”
“我不是……唉,我說的是那種喜歡。”白朝駒解釋着。
“喜歡還分那麼多種嗎?”公冶明不解。
“對啊,你想啊,父母之情,兄弟之情,男女之情,肯定都不一樣啊,你會和父母做這種事嗎……”
白朝駒開始了他長篇大論的解釋。公冶明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想得都是:他又在騙我,他還是沒那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