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駒眼睛一轉,立刻編了個瞎話,解釋道:“實不相瞞,我是皇上的密探,皇上派我暗中秘密調查鍛造局,不得驚動那裡的人。”
“暗中調查?”穆冉細細打量着他,不太相信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人,會是皇上的密探。再加上他一臉笑嘻嘻說話的樣子,這能是個辦事靠譜的人?
“是真的。”白朝駒眉頭一皺,一臉正色道,“皇上懷疑某位大人利用火器行貪腐之事,特地命我暗中調查。”
貪腐之事?穆冉思索片刻,直覺此事似乎有所耳聞,不是空穴來風,便說道:“行,我可以讓你倆待在箱子裡,讓腳夫送你們進去。但事後,千萬别說是我送你們進去的。”
“穆少爺願意幫忙,在下感激不盡。”白朝駒說道。
按照穆冉的指點,白朝駒和公冶明一同擠進木箱裡。那木箱雖然大,但要塞兩個個頭高挑的男人并不容易,好在倆人身型都比較瘦削,擠一擠還是可以,塞進後幾乎是貼在一起的程度。穆冉看倆人擠得差不多了,蓋上了蓋子,令腳夫挑着他倆上路。
箱子裡頓時一片漆黑,白朝駒隻覺得面頰傳來一股熱浪,是公冶明熾熱的體溫。接着,木箱有節奏地晃動起來,是腳夫挑着倆人上路了。
“為什麼要去鍛造局。”公冶明小聲問道。
黑暗中,白朝駒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覺得聲音從頭上的位置傳來,熱氣吹動自己的發絲,額前一陣瘙癢。
“公主讓我去找個圖紙,叫五雷神機,一會兒你得幫我瞧瞧。”白朝駒說道。
“為何我們要待在箱子裡,直接翻牆不是更方便嗎?”公冶明問道。
“公主也這麼說,可我覺得偷摸進去不好。”白朝駒說道。
“我們呆在箱子裡進去,不也是偷摸進去嗎?”公冶明問道。
嗨呀!白朝駒心裡一驚,他剛才滿腦子想着找穆冉幫忙,竟沒想到穆冉提出的法子,也是個偷摸的法子。
“這和翻牆不一樣嗎?”公冶明還在一本正經地問他。
這人怎麼還揪着自己的倏忽不放了?白朝駒一時氣急,說想:“别說話了。快到鍛造局了,你再發出聲音,就要被鍛造局的人發現了。”
“還沒到呢。”沙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們剛剛從鍛造局走到煙花巷,一共走了八百七十七步。現在才過了一百步,離鍛造局還遠着。”
怎麼會有人閑來沒事數這種東西啊?白朝駒欲哭無淚。就這時,他感覺臉上傳來一股涼風。
“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公冶明說道,“是暖暖的,太陽的味道,還有樹葉的香氣。”
“我昨晚洗了頭,是木槿葉的味道。”白朝駒說道。
說完,他感覺自己頭頂上一陣騷動,應該是公冶明的臉在蹭來蹭去。
怎麼這麼鬧騰呢?待在這麼擠的箱子裡,還不安分,動來動去的。
“我好癢。”白朝駒小聲抱怨道。
頭上的躁動停下了,沙沙的聲音傳來:“很好聞。”
白朝駒本來是有些緊張的,做賊心虛,他很少幹這種事,心裡慌得狠。但被公冶明東拉西扯的說了會兒,他感覺内心放松許多。
空氣逐漸安靜下來,箱子裡漆黑一片,隻有木闆縫隙中透進的幾道光亮。
白朝駒的肩膀緊貼在公冶明的胸前,能感覺到他胸腔的起伏,一呼一吸的,平緩且有力。
白朝駒忽然覺得身子越來越熱,額頭上冒出了細汗。他說道:“你能不能用下你的内力,給這裡降降溫。”
“不要出聲。”公冶明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白朝駒感覺面前的人動了下。面頰傳來粗糙的觸感,那是公冶明的手,死死覆住了他的下半張臉,把他的嘴巴一起捂住。
再過了會兒,隻聽咚的一聲悶響,箱子被放在了地上,還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白朝駒感覺捂着自己的手松開了,他總算能大喘一口氣。眼前傳來刺眼的白光,公冶明掀開了箱子,外頭的光線投射進來。
公冶明先躍了出去,随後伸出手,把刺得睜不開眼睛的白朝駒拉下來。
“剛剛差點憋死我了。”白朝駒小聲說道。
“我還好。”公冶明說道。
“你當然還好,被捂臉的又不是你。”白朝駒小聲嘟囔道。
“捂上你鼻子了?”公冶明擡起手,在他臉上比劃着,“是你的臉太小了。”
“是你技術不好。”白朝駒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取下,“好啦,我們幹正事吧,把五雷神機圖找出來。”
倆人在角落裡呆了會兒,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工人都回去休息了,再偷摸出來,摸到鍛造火炮的屋子裡。
碩大的屋子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鑄件,還沒組裝完全。倆人各自點了個火折子,分頭找着。
白朝駒拉開一個抽屜,裡頭是各式各樣的圖紙,角落上标着名字。他挨個翻過去,找着五雷神機的字樣。
這時,沙啞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剛剛說的貪腐之事,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