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才是太子呢?而自己,不過生來就是保護太子的工具而已。
阿皎在心裡歎了口氣。緊接着,他努力地挺起胸膛,舒展開緊皺的眉頭,盡力地揚起嘴角,讓自己的神情不那麼陰郁,能與真正的陸濯更接近些。
“不要怕。”他拍了拍陸濯的肩膀,“我生來就是保護你的。”
“這種時候,不笑也行的。”陸濯小聲說道,伸手揉了揉他的嘴角,“哪怕是我,在現在這時候,也笑不出來。”
阿皎堅定地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挂着笑意:“你說過的,我笑起來的時候和你更像。”
“已經夠像了,不用再像了。”陸濯眼淚幾近奪眶而出。他心裡很清楚,阿皎會保護自己,他就是為了保護自己而生的。他是太子,他必須活下去。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格外難過,尤其是看到阿皎笑的時候。阿皎笑時眉頭會飛起來,有幾分意氣奮發的潇灑模樣,分明是很好看的,可他卻快要哭出來了。
“你一定要躲好,這裡是水池,火燒不過來,等神樞營來了,你就得救了!”阿皎說着,把陸濯用力按進假山的夾縫中,那裡有個小小的洞口,隻有孩子才能鑽進去。
那也是李默精心設計,交代過他的地方。若是危機關頭,可以讓陸濯躲在這裡,敵人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而他,得作為那個誘餌,吸引走敵人所有的注意力。
“你們不是要我的命嗎?”阿皎躍到了院子的空地裡,大聲喊道。
那倆正在四處搜尋的黑影都聽到了這一動靜,紛紛回頭看去。
“這是太子?”一人看着他被煙火熏黑的小臉,不敢确定他是否就是畫像上的人。
“甭管是不是,甯可錯殺不可放過,把屍體帶回去,大人自會辨認。”另一人說道。
“大膽奴才,竟敢懷疑本王的身份!”阿皎裝着陸濯的樣子,大聲地呵斥道。這趾高氣昂的模樣,甚至比陸濯還高傲幾分。
“看那樣子是太子沒錯。”一人說道。
“你們的大人難道沒告訴你們,本王手臂上有個月牙形的胎記嗎?”阿皎舉起手臂,給他們看。
陸濯聽得暗自心驚,他沒想到阿皎竟做到如此程度,就連自己手上的胎記,也一模一樣地複制了過去。
這自然也是李默一手做的。他在阿皎的手臂上,拿熱油燙了個和陸濯幾乎一樣的疤痕,完全能以假亂真。
“他真是太子。”那人看到了阿皎手上月牙形的褐色疤痕,點頭确信道。
“你們想殺我可以,但太子若是死在鹹陽宮,這裡可就變成兇宅了,你們的大人也會覺得不吉利,會指責你們辦事不利的。不如帶我出宮後再殺,反正我就一個人,又跑不掉。”阿皎說道。
“不如捉活的吧,他一個小孩,肯定跑不了。”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對着阿皎湧了上來,拿繩子把他手腳捆住,抗豬一般抗在身上,往宮外跑去。
他倆也沒曾想到,神樞營裡有一名藝高人膽大的衛兵,愣是穿過了層層火海,率先跑到鹹陽宮裡。
“都不準動!把太子放下!”他端着一杆火铳,對那倆正欲逃跑的刺客喝道。
“狠家夥來了。”一人說着,對另一個使了個眼色。倆人忌憚神樞營端着的火铳,便把被捆的“太子”放在地上,裝作投降。
就在他們起身的瞬間,手腕一轉,宛若訓練多次那般一氣呵成的,從懷裡順出兩枚震天雷。
那名訓練有素的神樞營衛兵也未能立即反應過來,倆枚震天雷滾到他和水池之間的位置,轟地一聲巨響,水池中央的假山炸得轟然倒塌。
煙塵四起,在倆人面前形成了一道厚實的霧牆。他們趕忙低頭撿起方才丢在地上的“太子”,正要出去,隻見一個矯健的身影出現在了面前。
那震天雷炸在了水池邊上,并未傷及這位神樞營衛兵分毫。他能越過火海闖入鹹陽宮,當然是一等一的輕功高手,躲開震天雷根本不在話下。
黑衣人正欲反抗,隻聽轟鳴聲響起。火铳将他的胸膛炸開了花,另一人見事态不妙,轉身要跑。衛兵三兩步追了上去,掄起手裡的火铳,狠狠擊打在那人的後腦上。
“沒事了。”
煙塵散盡,他俯下身,解開了太子殿下被牢牢捆住的手腳,取出塞在他嘴裡的布塊。
而“太子”拼命揮動着手臂,指着那尊倒塌的假山,大喊着:“太子在那裡!太子在那裡!”
“太子殿下,您受驚了,我這就帶您出去。”
衛兵摁住了阿皎胡亂揮動的手臂,也沒在意他說的話,隻當這是孩子吓壞後的胡言亂語。他把阿皎抱在懷裡,再次穿過火海,從鹹陽宮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