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瑧餘光瞥向她,真誠道:“謝謝。”
“啊?”林逢春沒反應過來。
“謝謝你為我出頭——我都沒想到會是人為。”
從前有些委屈,娘親隻會叫自己忍耐。
林逢春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山中碰蛇碰得多,所以知道蛇的習性——為朋友出頭,理所應當!”
“阿瑧,看你受到驚吓,我比自己受傷還難受。”
謝瑧聽着奇怪,岔開話:“總之,若想留在書院,以後小心,别觸犯院規。”
“哦~好~”林逢春了然地笑。
她愉快地從蒲團躍起,活動活動筋骨,然後去拉謝瑧:“诶呀,好啦!跪得夠久了!本身我們沒什麼錯,孔夫子他老人家可不會怪罪的!”
最後謝瑧在門口給她望風,她坐在一旁啃果子。
許久,許踔過來,謝瑧連忙讓她跪好。
許踔見林逢春老實跪着,謝瑧在一旁看守,不覺有異,傳達袁監院對她的處理結果:罰抄院規五十遍,每日到後廚挑水,限期一個月。
林逢春在心裡暗罵袁文濟老匹夫,委曲求全地接受。
是日晚間,整個書院都知曉了講堂内吹風蛇差點傷人的事,不過當事人及時澄清,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一場意外,要加快書院内驅蟲驅蛇的進度。
比起蛇,人們更津津樂道的是魏太恭和謝瑧曾因賣花女起過沖突,一晚上演繹出三四種版本。
當事人謝瑧并不知情,她在小院想林逢春第一日挑水,該去慰問一下。
來到後院,隻見朱鵲和朱大娘忙碌,不見林逢春身影。
她打過招呼,一個人在院裡轉悠,摸到水缸邊,缸裡的水滿滿地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謝公子,林公子早挑完水走了。”
“啊?她沒回去呀?”她下意識問,繼而咳了咳,“我不是找她的。”
朱鵲“嗤”的一笑:“謝公子,那你是來找我娘還是我?”
“我……”
“朱鵲!越發無禮了!”朱大娘在一旁罵道,“多大的人了!沒個規矩!”她轉而道,“謝公子啊,逢春他說要去找範武師。”
朱鵲在朱大娘看不到的地方朝她做鬼臉。
“哦,好,你們忙,我不打擾。”謝瑧往外走。
待她離開,朱大娘拿着瓜瓢輕砸朱鵲腦袋:“說過幾次了!不能和公子調笑!男女大防,傳出去的話臉還要不要了!”
“娘,我就說了一句話,哪有那麼嚴重……”
“你沒聽說嗎?謝瑧和魏太恭都因為女子打起來了……你萬不可學那賣花女,這些個王孫公子,自己快意了,可不管女子死活!”
“娘,這話你留與阿姊說,我沒這心思……”朱鵲噘嘴,“謝公子肯定來找逢春的,我就開個玩笑……”
朱大娘再砸一下:“你就會扯你阿姊,喜兒沒你這麼不省心!”
謝瑧撲了個空,欲回去又覺太早,便漫步至校場。
她遠遠看到校場屋旁的樹林裡有火光閃爍,感到奇怪,湊過去撥開樹枝。
林逢春和範敬兒圍坐在火堆邊,身旁各有個小瓷壺,火堆上架着根棍兒,烤着個長條狀的東西。
“想當年啊,我手下也管着幾百人……”範敬兒醺紅着臉比劃。
“啊!阿瑧,一起來嗎?”林逢春瞧見她。
她走近,一股酒氣。
“你們在做什麼?”
“喝酒吃肉!”林逢春興奮,“聽範武師講他從前的故事!哈!你不知道吧!範武師做過校尉!”
“不知道。”謝瑧坐到她身旁,望向架上的肉,疑惑問,“這是什麼肉?我怎麼沒見過這種形狀的?”
“蛇肉。”
“哦——啊?什麼?!”謝瑧跳起來,“什麼蛇肉?!!!”
“就白天那隻。”林逢春無辜地眨巴眼睛。
謝瑧震駭至極,捂住胸口,又瞥到火架上的細長肉條。
怎麼還能吃蛇???!!!
白日裡吹風蛇耀武揚威的樣子猶在眼前,旦夕之間成了火上的烤肉。
林逢春舉起蛇肉,遞過去:“阿瑧,你嘗嘗!就當報仇了!”
謝瑧滿臉抗拒,連連擺手後退:“我、我不行!”
腦海裡活着的吐信子的蛇與血肉模糊的烤肉蛇杆兒交替,她胃裡一陣翻湧,撐不住伏到樹旁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