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既白揮揮手說:“那是她看得起蒼秾,苻阿姨的眼光很高的,她就喜歡蒼秾岑烏菱這種從小厲害有天賦的人。”
戚紅扭頭看向岑既白:“那她怎麼不讨厭你?”
岑既白面不改色地給她一巴掌,自顧自繼續為銀翹打抱不平:“苻阿姨總是當銀翹不存在,看見她那副表情我都覺得心寒。但她是長輩,我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指責她。”
衆人正說着,忽然聽見推門聲。進門的正是小艾,當着她的面說她母親的壞話總歸是不太好,丘玄生立馬刹住話頭:“你們回來了?路上沒遇到管事的吧?”
走在前頭的小艾讓出位置,岑烏菱拖着一個倒在地上腰大膀圓的管事的走進來。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岑既白隻看一眼就知道大禍臨頭:“這人怎麼回事?”
岑烏菱指着窗外那片焦土說:“等下要去那邊的黑屋子裡探險,先把守在門口的管事阿姨敲暈比較好。”
岑既白頓時渾身冰冷:“你要去探險?”
“我是導遊。”岑烏菱跑過來拿走她手裡的空罐子,意氣風發地指揮道,“大家要跟着我走,不可以亂跑。”
小艾振臂一呼,積極地站到岑烏菱身後。岑既白把岑烏菱抓到身邊來,頗為成熟地制止她的行為:“不是,你一個小孩子亂跑什麼,就不怕又遇到危險?你和小艾昨晚出去回來就變成了傻子,現在還想去?不要命了是嗎?”
“關你什麼事!”岑烏菱不費吹灰之力就掙脫她的手,叉腰道,“我就要去,等你睡着了我偷偷去。”
“小莊主,我覺得岑莊主的話有道理。”丘玄生也來湊熱鬧,“她和小艾已然變成這樣了,我們若是還待在屋子裡什麼也不做,岑莊主和小艾恐怕會永遠變不回去的。”
“我為什麼要讓岑烏菱變回去?”岑既白把頭一撇,說,“她現在是個除了玩遊戲喊媽媽以外什麼都不會的小孩,這樣的人怎麼做莊主?神農莊莊主這下我當定了!”
“這樣算勝之不武吧,”蒼秾搬出最好的籌碼,“那個屋子裡有你最愛的姑母和母親,你确定不去看一眼嗎?”
“你别拿這個來诓我,我才不答應你們呢。”岑既白思路清晰,跳過去攬住蒼秾和丘玄生的肩膀說,“要去也是我們四個一起去,别帶這兩個人,免得她們拖後腿。”
岑烏菱跺腳道:“我要當導遊。”
這種無聊的争論小艾從不參與,仿佛就算變成小孩她也能保持冷靜和睿智。她将新鮮熱乎的檔案遞到丘玄生手裡,檔案上不僅寫着蓬蓬的生平,還有一張活靈活現的畫像。
光憑那張畫像就能認出是誰,丘玄生心底像被針紮了一下。蒼秾拿過檔案掃了一眼,也像她一樣渾身僵住:“蓬蓬怎麼真是這間孤兒院的院長?她自己就是孤兒,而且是小孩。玄生你看,是不是和那個推了小艾的孩子一模一樣?”
“是啊……”丘玄生搶回檔案不可置信地從頭到尾看一遍,注意力最後落在姓名一欄上被人刻意用黑筆畫掉的名字上,“前面這個字怎麼被塗掉了,她應該不姓蓬呀。”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艾一臉無辜,嚷嚷道,“莊主是導遊,你們要跟着莊主走,大家一起去黑屋子裡探險。”
蒼秾和丘玄生都站在岑烏菱那邊,岑既白隻好将希望寄予戚紅,戚紅卻歉疚地說:“對不起小莊主,這回我站姐姐大人。就算我們不讓她去,她也會自己跟過來的,而且我們沒人能打得過姐姐大人,你還是配合一點吧。”
“叛徒。”岑既白哼一聲,指着岑烏菱疾聲說,“好啊,一起去就一起去,到時候可别哭着喊着要回家。”
岑烏菱完全不把她的恐吓放在心上,抓起罐頭就要帶隊出門。小艾和戚紅都跟着她出去,丘玄生還捏着檔案發愣,蒼秾牽住丘玄生的手說:“玄生,該走了。”
執着研究檔案的丘玄生如夢初醒,囫囵将檔案塞進口袋裡跟着蒼秾走。得益于岑烏菱提前解決看守,一行人暢通無阻地走出孤兒院大門,來到隔開孤兒院和黑屋子的草坪前。
白天孩子們在草坪上嬉戲打鬧,如今夜深人靜四下無人,這片草坪就沒來由添地上了幾分陰森寂寥。黑屋子如同一隻睡在草地上的黑色甲殼蟲,一行人還沒走近,岑既白就畏畏縮縮地說:“姑母真的在裡面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瞧你那點出息,岑烏菱都沒怕呢。”蒼秾一馬當先跨過栅欄,“不知道你娘來沒來,要是能跟她彙和就好了。”
包括岑既白在内的四人都做過有關黑屋子的噩夢,那些爬在牆上、癱在地上的怪物仿佛就栖息在黑暗中,等着衆人走入它們的巢穴。為了姑母豁出去了,岑既白深吸一口氣爬過白色栅欄,黑色地面的觸感沙沙的,有點像煤炭渣。
衆人輕手輕腳推門走進去,分神的丘玄生恰好是最後一個,剛進屋裡就聽見身後響起那個猶如夢中的熟悉聲音:“你們真的來找我了?是不是想成為魔法少女啊?”
丘玄生吓得一抖,慌慌張張跑到蒼秾身後躲着。小艾立馬用手電筒照過去,看清那人的容貌,岑既白大吃一驚:“姑母,真的是你?說好要帶我成為宇宙超人的。”
“白癡,那都是騙小孩的!”蒼姁捧腹大笑起來,她邊笑邊放聲嘲諷道,“魔法和宇宙超人都不存在,你們都隻是普通的小孩而已,從任人宰割的小孩長大成一事無成的大人,一輩子都隻能生活在不能稱心如意的世界裡!”
蒼秾本想一拳打過去,可對方長着蒼姁的臉,實在叫人下不去手。正當衆人躊躇之際,岑星詠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你們幾個,不要站在她身邊!”
隻聽黑暗裡一聲弦響,站在蒼姁身前的岑烏菱憑借本能錯身躲開,一支長箭便如電光般穿透長廊,直逼蒼姁面門。岑既白吓得魂飛魄散,喊道:“不對,她不是姑母嗎?”
遠處按弓的岑星詠放下弓箭,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她身後走出來:“你們身邊的那個人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