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丘玄生忍住發顫的反應扯開竹簡,閉眼說,“沒辦法了,我會盡最大力氣控制力道的。”
蒼秾胡亂抓住丘玄生的手,深吸一口氣對掃射苻蓬的小艾大吼道:“小艾,你有什麼快速打倒蓬蓬的辦法嗎?”
“有,”小艾答得底氣十足,她熟練地丢掉發燙的槍,“我可以把這整個坑炸了,但是你們肯定會被波及。”
蒼秾緊跟着問:“如果是在地面上呢?”
“那就沒問題,”回話間苻蓬不依不饒地舉劍刺來,小艾罵道,“煩死了,想報仇就找那個抛棄你的女人去啊!”
又是一陣不間斷的槍響,蒼秾扯下點衣服堵住耳朵,比劃着朝身旁三人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玄生你等等。小艾說她能……”小艾拔出炮筒接連射去,蒼秾說,“接下來我們互相打配合,玄生你先……”小艾掏出手榴彈丢進炸出的空洞裡,蒼秾說,“小莊主你……”小艾掏出機關槍對洞中一陣掃射,蒼秾說,“戚紅你再……”小艾又往裡頭丢幾個手榴彈,蒼秾說,“實際上我會……”小艾換彈完畢對準黑暗裡又補幾槍,蒼秾說,“小艾最後給她緻命一擊。”
像是聽她說完又像沒聽她說完的三人茫然地眨眨眼,蒼秾怕她們沒有信心,握拳鼓勵道:“聽起來很有難度,但隻要我們默契一點,運氣好的話就能打敗蓬蓬。”
毫發無損的苻蓬從洞中探出身子,丘玄生思慮再三還是誠實地說:“蒼秾小姐,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你們怎麼光動嘴唇不說話,”岑既白迷惑地撓撓頭,捂住嘴巴說,“不對,我怎麼也沒聲音?我啞巴了?”
那邊的槍響不厭其煩地響起,戚紅忍無可忍,朝小艾高聲吼道:“小艾,你就沒有安靜一點的兵器嗎?”
不間斷的巨響對耳朵的摧殘太大,丘玄生湊到她臉邊說:“蒼秾小姐,你把計劃再複述一遍!”
蒼秾隻聽見槍聲:“什麼?”
腳下的晃動越來越劇烈,再打下去整個坑洞都會塌方,三人顧不了太多,齊心協力喊道:“把計劃再說一遍!”
說出來被對面聽見怎麼辦?蒼秾糾結得亂抓頭發,在泥地上簡單畫出幾個簡單的示意圖。發覺到這四人在搞戰列部署,苻蓬閃身躍到四人中間,丘玄生陡然拉開竹簡,想起把船拉回岸上的喵可獸,苻蓬不敢正面對決,當即側身躲開。
喵可獸按在衆人頭頂的洞口擺腕一掃,泥土和木闆紛紛飛散,轉瞬間便将洞口擴大好幾倍。沒聽見計劃那兩人都不知她在做什麼,遲疑間苻蓬便聽見身後響起的聲音,岑既白舉起手尖聲說:“王八蛋,吃我纖手破腦瓜!”
她立刻舉起盾牌準備防禦,戚紅的聲音又在另一邊響起:“哈哈哈,你中計了!”
她轉頭一看,戚紅把一團白布摔到苻蓬臉上丢完就跑,混亂間感覺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腕,扯開白布擡頭一看,同樣被攫住手腕的還有小艾。蒼秾旋身一甩,使盡全力把兩人抛到空中:“小艾,有什麼厲害的招術就盡管使出來吧!”
她使了十足十的力道,小艾在離地數十米的高空中低頭俯視地面,留在坑裡的四個人影顯得無比渺小。擡頭是還沒反應過來的苻蓬,小艾短暫閉眼,又一次扯開口袋。
留在坑底的四人看不清空中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小艾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足足有一座房子那麼大的東西,猶如山間落石般砸下來,将坑洞的洞口壓得嚴嚴實實。
蓋在頭頂的龐然巨物上摔下來一條軟梯,接着就是一陣足以撼動天地的轟鳴,衆人抱住腦袋蹲在角落裡,本以為接下來還要捂一段時間的耳朵,不想那聲音一發而止,等了半晌小艾才從軟梯末端探出頭來,問:“你們上不上來?”
“小,小艾……”蒼秾震驚得語無倫次,仰頭看着頭頂的小艾,“你是怎麼把這麼大的戰車裝到口袋裡的?”
小艾哼一聲:“啰嗦什麼,再不上來也給你一炮。”
衆人連忙一個接一個爬上去,在小艾的引導下走出那輛巨大的戰車。空氣中帶着濃重的火藥味,半個黑屋子被夷為平地,四處皆是迸裂的木闆和牆壁殘骸,遠處黑煙不散。
小艾舉重若輕地把戰車收進口袋裡,擡眼看向目瞪口呆的衆人:“都小心,說不準她的盾連坦克都炸不爛。”
四人自覺地躲到小艾背後,跟着她四處亂走。岑既白想着趕快休息,剛想問她在找什麼,小艾就停下腳步。
遠處是仰倒在地上的苻蓬,她身上灰撲撲的,那面盾牌也不知所蹤。她張着嘴好像還在呼吸,丘玄生心裡一緊,趕忙跑過去問:“蓬蓬,你怎麼樣?”
“我,”她呆滞地看着天空,“我的腳好痛。”
“我們都說好午飯的時候我給你敷藥,”她身上布滿細小的碎裂傷口,尤其腳上包裹的布料被血色洇濕,丘玄生不知如何救治,擡頭問,“小艾,蓬蓬會死嗎?”
小艾翻個白眼,掏出一顆藥丸丢到苻蓬嘴裡。蒼秾聞見那丸藥和之前小艾給她的那碗藥湯的氣味十分相似,小艾抱着手歎息:“我還以為你的盾什麼都能擋住,本來在口袋裡藏了個原子彈準備跟你同歸于盡,還好沒用上。”
丘玄生從竹簡裡翻出一小袋水,喂到苻蓬嘴裡幫她咽掉那顆藥丸。再打下去也隻是再當一次小艾的靶子,苻蓬躺在地上發愣似的想,為什麼她可以有這麼厲害的武器,為什麼大家都向着她,為什麼是她繼承了母親的天賦?
諸多疑惑幾乎要堵住呼吸,她大聲哭出來:“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媽媽要的是你不是我?”
小艾慢條斯理地換掉彈匣,蹲到苻蓬身邊問:“你不好奇為什麼我變小了卻還是會用槍嗎?”
蒼秾怕她要打死苻蓬,還沒阻攔小艾就收起槍說:“我小時候就必須會用這些東西,這就是有天賦的代價。在那個人眼裡我們不過是傳承血脈的工具,誰都不會好過。”
“誰管你好不好過?反正我從小就沒有媽媽!”苻蓬高聲吼她,仰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喊道,“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她,我有新的媽媽!媽媽快來救我!我好痛啊!”
哭喊聲回蕩在焦黑的曠野中,衆人身後遠處黑屋子僅剩的那一半也轟然倒塌,蒼姁的傘在空中飛旋而過,岑星詠搶在最後一步跑出坍塌的屋子:“蓬蓬,你們在那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