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對方說:“同學你好,聽說和萬灣同學有過一些矛盾,是嗎?”
池澗西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盡量平靜地回答:“是的。有問題嗎?”
工作人員:“他死了,現在或許需要你配合一下調查。”
他死了?池澗西瞬間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他有動機,一定會成為犯罪嫌疑人。
而另一邊,燕嶼也被傳喚了,但懷疑他的理由是調查人員在萬灣的宿舍發現了對他的陷害計劃,所以理論上他有可能得知計劃後,先下手為強。
當然,學校其實不懷疑他,調查人員對他聳肩:“隻是走走流程,你有不在場證明,不會有事的。”
“是嗎?”按照流程審問完之後,燕嶼頗為好奇地問:“聽說他還對我有一些背景調查?我能看看嗎?”
對方很爽快:“現在不行,這是證物。等案件結束後可以給你,本來就是侵犯隐私權的東西。”
燕嶼自然點頭,心底卻在思考到底是誰做的,害他的私人背調報告作為證物,要在官方面前走一圈。
不過,還是那句話,要是有問題他早被抓了。現在他平安無事就證明沒露餡。
比起他們這些有動機但也有不在場證明的嫌疑人,丹妮格林就要狼狽多了。現場監控沒拍到萬灣是如何上樓的,但卻拍到了有誰進入樓内。
“即使是監控也存在捏造可能。”丹妮格林條理清晰,“現在是後ai時代,ai能夠生成以假亂真的監控。比起監控,我覺得死亡鑒定更重要。”
審訊者不為所動:“軍校的監控系統是接入的軍方監控網絡,除非智械生命來了,不然不可能篡改。”
“但根據現場痕迹,可以很明确地發現,他被割喉時,我正在樓下。”她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血迹,“我也具有不在場證明。”
審訊者慢條斯理道:“你也說了,這是後ai時代。任何不在場證明都可以捏造,自動觸發陷阱和ai殺手屢禁不止。”
這句話立馬被抓住了漏洞:“既然你認為我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那麼其他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也同樣不成立。”
審訊者聽出了點什麼,身體前傾,逼視着她的眼睛:“你想指控誰?”
丹妮格林耳邊又回想起父親的聲音——“不要慌,首先,你不能和他的死沾上半點關系。其次,這也是個好機會,無論兇手是誰,我和萬家都會希望兇手是現在那位學生主席,你明白嗎?”
“如果他人命官司纏身,那麼,我們就可以以這一點攻讦他,讓他被迫離開原位。丹妮,你距離繼承權就又進了一步,這難道不好嗎?”
通訊那頭的男人循循善誘:“想必萬同學也會這樣想吧。丹妮,不要讓他死得沒有意義。”
比起真相,利益才是這群衣冠楚楚的鬣狗最關注的東西。白榄聯大這個千年難遇的平台裡,暗藏的利益太大了。假如一條命就能從溫莎的防備中打開一條缺口,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獻祭。
但是一條人命就這樣被父親輕飄飄地壓在了她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倘若今天死的是她,她也會成為攻讦的武器嗎?明明萬灣的屍體還慘烈地躺在那裡。
迎着審訊者沉沉的目光,她的心髒開始加速,鬼使神差地,那個名字在她嘴裡繞了一圈,被吞下去了:“先生,我不需要向你證明我的無罪,誰主張誰舉證。”
不,或者說,她已經是攻讦的武器了。倘若她死死攀咬住燕嶼,她自己也會深陷殺人案的漩渦之中。
他們要的隻是拖延時間,讓燕嶼這個平民下台,至于上台的人是誰并不重要,隻要是他們利益集團中的一員就行了。
她的父親其實已經犧牲掉了她。
說不定此時他正準備拿她的犧牲去兌換其他人的利益讓步。畢竟,父親總有很多孩子和很多可能,不是嗎?
金發的女生的手死死掐住大腿的肉,依然坦然地直視着審訊者。
漫長的沉默之後,這場無聲的對峙終于由審訊者的退步終結。他道:“我以為你會舉報你的敵人,比如燕同學,也比如那隻人魚。”
“我說了,誰主張,誰舉證。”她回答地滴水不漏。“我沒有證據,也不會主張誰是罪人。”
突然,審訊者對她微笑:“你做了一個正确的決定,沒有聽維克多的話。”
丹妮格林僵住了,她簡直汗毛倒豎——維克多是她父親的名字!他都知道些什麼?
審訊者把手伸了過來,毫無男女界限地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戴着光腦的那隻手提起來放到桌子上。
手指拂過,明明需要生物鎖的光腦卻自動打開了,彈出通訊的界面。他按下最近通訊的号碼。
全程丹妮格林不敢動彈一下。
她僵硬地看着這個男人、或者别的什麼生物,打通了父親的通訊号。
“丹妮,怎麼樣了?”一接通,父親就連忙問,仿佛他真的多麼關心自己的女兒。
沉默,沉默。
一直到維克多意識到不對,想要挂掉通訊。
那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終于開口了,他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笑:“維克多,你們的卑劣真是一如既往。”
“……就像十年前對我一樣。”
通訊那邊陷入了沉默,慢慢說:“是您,伊卡洛斯閣下。帝星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