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格林需要想一些漫無頭緒的東西,才能讓自己的視線不要閃躲。她回答:“是的,我任何沒有問題。”
于是校長輕輕笑了,很和藹地摸摸她的頭發:“好孩子。”
即使隔着發絲,丹妮格林依然能感受到他手指冰涼的溫度。萬灣灑在她頭發上的血已經凝結成了塊,随着他撫摸的動作,刮過頭皮。
丹妮格林寒毛倒豎。
她對校長露出一個好孩子該有的微笑。
*
曼努埃爾已經等了校長有一會兒了。他遞交的文件被卡了三天,看樣子校長是不準備通過的,所以他今天有空之後找準校長的位置,就直接過來找他了。
沒想到校長親自進審訊室了,要是被雄保會發現,估計會當場抽過去。
想到那個場面,曼努埃爾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聲,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資料:“這回又是什麼事?”
工作人員回答:“出現了校園殺人案。”
“哦。”曼努埃爾還等着聽下文,“嗯?然後呢?”
就這?這就值得勞煩校長親自出動?
人族的工作人員無辜地看着他,臉上寫着:不然呢?這還不算大事嗎?
對蟲族而言确實不算,他們的教學比較糙,學生們又沒被社會毒打過,還帶着原始的獸類習性,因此同學争鬥難免控制不住尺度。再加上從亞成年到成年的發育關很難捱,因此每年畢業數都小于當屆入學數。
蟲族嘛,生育不像人類那樣對母體損耗過大,蟲崽不值錢。隻有高等基因的蟲崽值錢。
大部分雌蟲都是匆匆地出生,草草地長大,然後潦草地死去。
什麼值得伊卡洛斯親自來審?
總不能死的是雄蟲吧?
哈哈。
曼努埃爾又在心底給自己講了個冷笑話,百無聊賴地翻開了随手拿起的資料,工作人員想阻止,但他更惜命,隻能敢怒不敢言。
裡面是一個人的檔案。
燕嶼,哦,之前見過的某個同學,好像是學生主席。
19年前的塔斯馬尼亞星特大空難案中的幸存者,親屬俱亡,被轉移至臨近孤兒院,後被當地駐紮的軍官收養……
他的目光從塔斯馬尼亞星上一掃而過,沒有留下一點注意。很明顯,曼努埃爾并不知道這顆星球的故事。
乏善可陳的人類履曆,他點評。
然而翻到最後一頁,調查到了他高考的關鍵節點。曼努埃爾的眼神凝住了。
柱狀絲菌。
一種蟲生真菌,它在宇宙中籍籍無名。
但它卻令蟲族聞風喪膽。
這種真菌來源于蟲族母星,在蟲母時代,蟲子是消耗品,而它是蟲族屍體的分解者。它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能夠寄生蟲族,鑽進蟲甲内部,一點點吸光肺腑的養分,讓菌絲塞滿腸道、胃囊、肺部、食管、喉嚨和每一根血管。
蟲族廢了很大力氣去滅菌,這些年它已經很少出現在蟲族眼前了。
但當年随着蟲族走向宇宙,它的孢子也跟着蟲族飄散到宇宙各處,留有殘餘。
一代傳一代的基因銘刻了對這種真菌的恐懼,甚至即使是被炒熟失活的菌子,都會激發來自基因的抵觸,免疫系統會給出很激烈的反應。
症狀類似于過敏。
而現在,這張調查單上居然寫着,被調查的學生有過對柱狀絲菌(人類叫高紅菌)的過敏反應。
人類的體質千奇百怪,不排除出有人就是對菌子過敏。可是曼努埃爾又想起來,試劑盒發出信号那段時間,燕嶼正好與阿拉裡克有過一場對決。阿拉裡克的傷勢他也有所耳聞,那燕嶼一定也好不到哪去。流血的時間線也符合。
除了蟲族,沒人知道這種用蟲族屍體培育出來的菌種能夠克制蟲族。排除人類陷阱這種可能。
所以這是一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