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嵘,你是去找離淵的嗎?”謝清然轉身問道。
蘇臨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平靜回望。
謝清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話,“當年玄昆山上,是我帶人殺的他,萬箭穿心,皆出自于我手。你說,離淵他恨我麼?”
蘇臨舟眼裡波動了一下,但很快便歸于平靜,他輕笑一聲,問:“初塵,你想說什麼?”
謝清然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開口:“當年承桑仙尊耗費半身精血為你占蔔出離淵是你的劫,但你還是去了玄昆宗找他,最後慘死,屍骨無存。你現在還不信麼?他是你的劫。你為何還要去找他?他犯下的殺孽,已經很多了。”
蘇臨舟涼薄的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他輕聲道:“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現下我既回來了,便不該再留他獨自一人。”
謝清然一怔,他從未想到有一日能在蒼嵘口中聽到這種話。
蘇臨舟擡手接住了一片落葉,語調漫不經心,“初塵,你不該問我他恨不恨你,你該去問他的。”
他的視線落到這位昔日同窗身上,嗓音清冷遙遠,卻一擊要害,“謝初塵,你的蒼生道,破了。”
說完,他似乎耐心告罄,化作流光離去。
仙都上空的烏雲醞釀許久,總算是落下了雨,似是要将這片廢墟清洗一遍,滌蕩這幾千年來的怨氣。
雨越下越大,空氣中都是泥土和雨水的氣息。
謝清然的藍袍被雨水浸成了深藍色,淅淅瀝瀝的滴着水。
良久,他輕笑一聲,擡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慢慢往山下走。
一輛豪華的馬車行駛在官道上,見者紛紛駐足,一臉驚訝的看着,心想這又是哪家富貴人家。但修士卻是知道的,這招搖的氣勢一看就是衛家,也隻有衛家敢那麼豪橫。
馬車裡,衛從吟悠閑的吃着葡萄,手裡拿着話本,看的津津有味。
他忽的想起一件事,便将張夏喊了進來。
張夏鑽進馬車,恭敬道:“家主。”
衛從吟笑嘻嘻的勾了勾手指,張夏頓了頓,便往前幾步,他不明所以得擡頭,就見家主心情很好的傾身而來,而後給他喂了一顆葡萄,他有些驚愕的含着葡萄,不解的看着家主。
“吃呗,沒毒。”衛從吟坐回去,他翹起二郎腿,道:“張夏,你說我對你好麼?”
他沒骨頭似得支着下巴,笑道:“你對我倒是挺好的。”
張夏有些惶恐,他連忙低頭,道:“家主對我自是極好的,屬下也隻是做分内之事。”
衛從吟滿意的點點頭,他伸長腿搭在一邊的椅子上,而張夏立馬湊上來幫他按摩,他舒服的呼出一口氣,道:“待會到了前邊你就下車吧。”
“家主?”張夏害怕的擡頭。
“我還沒說完呢,”衛從吟合着眼,“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去一趟西域,幫我搜集一些鬼城的消息,越詳細越好,蛛絲馬迹都不能放過。”
張夏恍然大悟,點點頭。
待人下了馬車,衛從吟拿起盤子裡的葡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也不知祖宗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