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把擺在外面的柚子茶、橘子味的巧克力和蛋糕,各種餅幹都介紹了一遍。遲航挑挑揀揀,最後買了兩盒濟州島特産的點心。
“就這樣?” 柳時序問。
“嗯。” 遲航提着袋子。
柳時序發現遲航物欲很低,更準确的說是不會随心所欲放任自己的物欲,是金錢的緣故嗎?但他好似囊中并沒有那麼羞澀,為人也很大方,剛才那頓飯還是他請客。
他們去路邊買咖啡,遲航說自己乳糖不耐,喝不了加奶的飲料。兩個人都點了熱美式。
不吃辣、不喝牛奶、不舍得買貴的球鞋,柳時序一路收集着遲航的喜好。
“你哪天走?” 柳時序明知故問。
“後天。”
“好快啊,以後還會來濟州島嗎?”
“有機會會來。”
标準的遊客答案,有機會會來,約等于以後不會來。
柳時序心裡有點悶,初來乍到時那種無趣、沒勁兒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喂,你站住。” 有人朝他們喊。
兩個人停下腳步,不遠處有三個男人,長得不大好看,還面帶兇相,雙手插兜,站姿有點垮,可能自認為很酷。顯然他們是對着柳時序說的。
“你認識他們?” 遲航轉頭問柳時序。
沒等到他的回答,遲航已經被拽着手,“跑,” 柳時序的話從耳邊飄過來。
柳時序跑得很快,帶着風從耳邊呼嘯,遲航勉強跟上節奏,他聽到自己混亂的心跳和呼吸。
不知道這樣發瘋似地跑了多久,遲航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喘氣聲越來越重,往前跑的腳步也越來越沉,像有人在後面挂了一個鉛球。
柳時序扭頭看他,“跑不動了?”
遲航連話也說不出來,隻能點點頭。
拐進一個小胡同後,柳時序終于停下來了。
遲航撐着柳時序的手臂,拼命地喘氣,而柳時序比他輕松淡定多了。
“剛才怎麼回事?” 遲航喘着氣問。
柳時序說:“遇到老仇家,要是不跑的話會被揍。”
遲航想起金奶奶說的話,柳時序常去的夜店也有很多地痞流氓在厮混,“夜店裡的?”
柳時序點點頭。
有次看見他們要強行撿走一個喝醉的女生,柳時序壞了他們的好事,那幾個人揚言要給他點顔色瞧瞧。
“那你還去?” 遲航說。
柳時序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夜店裡我認識好多人,他們不敢把我怎樣。”
遲航有些無語,這人膽子真大,又有些後怕,他從小就很乖,不怎麼去夜店,碰到地痞流氓繞道走,也從未跟人打過架。
“現在安全了嗎?”
柳時序說:“嗯,他們沒跟上來。”
剛才的事情太突然,緊張又刺激,等遲航緩來之後,他才意識到一件事情。他的右手還被柳時序緊緊握在手裡。
十指交纏。
柳時序的手掌要比自己的大一些,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和自己的交纏在一起,一點縫隙都沒有,對方掌心透過來的熱度一路蜿蜒來到胸口,他的心砰砰跳起來,再往上,他的臉開始灼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柳時序似乎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剛才還緊了緊握住他的手。
遲航的心被撓得有點癢,他意識到這樣不對,但那雙修長的手指似乎施展了某種魔力,令他想要掙開的雙手一下子失去力量。
他擡起頭,正好對上柳時序玩味的眼神,“想不想讓這個旅行變得難忘一點?” 柳時序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吐氣。
遲航還來不及回應,他的瞳孔裡倒映出柳時序那張漸漸放大的臉。
他正朝自己靠近,一點點吞沒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0厘米。他的嘴唇貼在自己的嘴唇之上。
遲航感覺之前縛腳的鉛球重重地砸向了心髒,腦海裡有一團模糊的景象‘轟’地一聲巨響,随後絢麗的碎片炸裂四散開來,那股強大的沖擊力忽然之間讓他有了力氣,他猛地推開柳時序,轉身跑出了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