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躺在床上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太陽照在廖靜箫臉上的時候,柳潤笙已經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了。廖靜箫睜了睜眼,看見弟弟看着自己,把人摟得緊了些,腿往弟弟身上一架又閉上了眼,“幾點了?再睡會兒。”
柳潤笙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八點十五。”
“嗯。”
又躺了半個小時左右,兄弟倆才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
浴室裡,廖靜箫幫小孩兒擠好牙膏,“快,洗完咱去照相。”
廖志遠帶着蘇靜一早出差去了,兩人覺得在家裡待着鬧心,索性出去轉轉,沒知會倆兒子,隻給廖靜箫發了消息。
洗漱完後,廖靜箫坐在客廳看着手機,他先給朱正林發了消息,拜托他幫忙挂個号。淩晨的時候他趁柳潤笙睡着悄悄揭開他衣服看了,腹部一片青紫,都腫起來了,之後就好長時間都沒睡着。
“哥哥,我好了。”柳潤笙從房裡出來。或許是昨天的事情還在小孩兒心裡擱着,柳潤笙今天看起來蔫蔫兒的。
“桌上有饅頭,去吃了。”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風很大,吹在臉上有點刺痛。廖靜箫停下車子去便利店買了兩個口罩,自己戴上一個,另一個給了柳潤笙。
兩人經過了照相館那條街,柳潤笙問:“哥哥,去哪裡的照相館?”
“等下再去照相,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等車子停下,柳潤笙看着醫院大門卻遲遲不肯下來。路上抱着哥哥,好了一半的心情現在又被悲傷重新填滿。
廖靜箫:“下來,帶你檢查去。”
“我不想去,我沒病。”
“哥知道你沒病,去讓醫生看看。”
柳潤笙咬着嘴唇,擡起頭紅着眼道:“你不是說穿裙子不是錯嗎?”
廖靜箫怔了怔笑道:“誰說那個了,我是讓你進去看看肚子,整天想什麼呢,肚子不疼了?”
柳潤笙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輕輕按了一下,還是有點疼的。
廖靜箫兇道:“快下來,等會兒叫号叫不到咱們還得重新排。”
柳潤笙跨腿從自行車上下來。
醫院裡人不少,大多都是因為換季而得的感冒。
廖靜箫拉着他弟直接去了挂号的科室。一頓檢查下來,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隻是傷到了肌肉,軟組織,回去養一養就好了。
檢查完,廖靜箫帶人去了朱正林的辦公室。
“朱叔。”廖靜箫推開門,朱正林正在看病曆,他今天不是很忙。
“哎,快進來。”朱正林像是專門等着兩人,桌上的水果都擺好了。
廖靜箫病好之後那幾年由于他要定期檢查有沒有什麼後遺症,所以兩人每年都會見幾次,最近幾年就見得少了。
“小笙,喊朱叔叔。”
柳潤笙乖乖喊道:“朱叔叔。”
朱正林看着柳潤笙一臉感慨:“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廖靜箫:“嗯,他都十二了。”
朱正林把水果盤推到兩人跟前,手搭在桌子上,問廖靜箫:“你身體還好吧?”
廖靜箫正給弟弟剝橘子,聞言回答道:“好啊,除了有時候感冒,沒多大問題了。”
朱正林笑道:“那就好。”他看向旁邊的小孩兒,問廖靜箫:“那今天是來給他看病?”
“嗯,他不小心撞到了,肚子撞青了,我帶他來看看。”廖靜箫把橘子遞給弟弟,他沒有細說,也沒有必要說。
朱正林皺眉,“沒問題吧?”
“沒有,就腫了點兒,剛剛醫生說回去養養就行了。”
“奧,”朱正林看着兩人,笑道:“你倆像是倒着長的,你小時候又瘦又小,看着病恹恹的,你弟弟剛生下來哎呦,白白胖胖,我抱着他還覺着重呢,現在倒是反着來了。”
柳潤笙看着朱正林,他的印象中并沒有這個人,但他看着面善,有一張很讓人願意親近的笑容。
廖靜箫有些意外:“您見過他?”
“是啊,他小時候就是在我們醫院生的,當時你還生着病...”朱正林有些疑惑,他問道:“你不知道這些事?”
廖靜箫:“我不知道啊,我弟很小就被抱到鄉下去養了,七歲才回來。”
朱正林皺着眉頭,他想不清楚為什麼廖志遠沒有跟兩個孩子說當年的事。或許是有什麼理由吧,他是外人,也無權幹涉。
“怪不得,看他長得比你黑點兒,原來是小時候村兒裡跑出來的啊。”
廖靜箫笑了笑幫他弟挽點面兒:“現在不黑了,我家也沒黑人。”
“是,你爸就特白,上學那陣兒班裡就屬他白。”
“對,我倆都遺傳的他。”
朱正林面色有些複雜,攪了攪手指頭卻沒說什麼,隻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兩人聊了半天,柳潤笙一直吃着水果沒插話,他看着對面的朱正林,聽着他和哥哥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門被敲開,朱正林要去工作了,廖靜箫打完招呼帶着弟弟離開。
出醫院門的那段時間,廖靜箫一直跟弟弟講着朱正林。
“朱叔叔是很好的人,我小時候的病就是他看好的。他和爸是同學,對我一直很關照,他今天見你也很喜歡你呢。隻是沒想到他還抱過你,挺奇妙的。”
“為什麼?”
廖靜箫看了眼天,咂了咂嘴道:“就是那麼覺得,可能是緣分吧,跟爸是同學,還救了我,又剛好抱過剛出生的你,真的很奇妙。”
時間臨近中午,兩人先去了一家面館,點了兩份炒面。柳潤笙沒什麼胃口,剩了一大半。本着浪費可恥的原則,廖靜箫幫着吃了很多,剩下最後一口實在吃不下了才停下。面館老闆看他撐得難受,貼心地拿來兩片健胃消食片過來,“吃不完就别吃了,吃壞了咋整,我家養着流浪狗,不會浪費。”
廖靜箫:“是嗎,那就好。”
他就着面湯喝了健胃消食片,兩人在店裡坐了會兒才動身去照相館。
這個照相館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曆史了,廖志遠和蘇靜的婚紗照就是在這兒拍的,包括廖靜箫的滿月照,百天照,一至十歲的生日照也都是在這裡拍的。
廖靜箫進去,或許是吃飯時間的原因,店裡隻有老闆一個,廖靜箫看着眼生,原先那個老闆自己是認識的,可能是換人了,現在這個老闆年輕,留着能紮起來的長頭發,戴着眼鏡,但看着度數不高。
老闆看見兩人進來,放下正在擦拭的相框,招呼兩人,“帥哥,照相啊?”
“嗯。”
“證件照還是藝術照?”
“嗯,就簡單照兩張合照,我和我弟弟。”
“需要化妝嗎?換衣服呢?”
廖靜箫看了看他弟,他倆今天出門穿得還挺好,兩人都穿的衛衣,還都是黑色的連帽款,風格挺相似的。
“不用了,就這樣拍吧,之後修一修就行。”
“行,那您兩先坐,我去取相機,就在隔壁。”
“好。”
老闆的相機拿去隔壁保養了,店裡隻剩了兩兄弟,他們坐在紅布前面的長凳上,背挺得筆直,手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
老闆回來看見他們,一邊裝鏡頭,一邊笑道:“不用這麼緊張,你倆跟小情侶拍結婚證照片兒似的。”
廖靜箫笑了笑,拍了拍他弟的肩,讓他放松。
準備了好一會兒,拍照正式開始了,兩人又緊繃起來。
“貼近一點。”
廖靜箫往弟弟旁邊挪了下,老闆:“好,笑一笑。”
廖靜箫勾了勾嘴角,老闆“啧”了一聲道:“你倆放松點,不是親兄弟嘛,感覺不熟啊,笑一笑,摟着也行。”
廖靜箫抱住他弟另一邊肩膀,兩人頭挨在一起,老闆:“哎,這才對嘛。來,看鏡頭,我說三二一就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