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變化太大了,一個熟門熟路翻牆進來的女人被吓了一跳。
女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個子不高,隻有一米八左右,黑色的短發柔順地貼在耳邊,眼眶有金屬的冷光,紅色的眼睛微微眯着,顯得淩厲而冷漠。
她背着一個又大又鼓的灰色雙肩包,身穿黑色的背心和長褲,腳上穿着白色運動鞋。
女人的膚色是普通的淺黃色,和許多人類一樣。但她的右耳和右邊的整條手,是機械一樣的銀白色,沒有接縫,與正常的皮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這位機械族女人,名叫“蔔二寸”,是家裡的長子。
她的家裡有一位膽小、活潑、愛冒險、明明學曆不高卻自稱“科學家”的婦親,和七個性格不一的妹妹。
蔔二寸風塵仆仆,從哪裡來?
她剛從監獄裡出來。
她本來能在昨天出獄,卻因為前兩天跟“獄友”打架,硬生生拖到今天早上才被放出來。
在新年的這一天讓她“刑滿釋放”,真不知道獄長她到底是好意還是故意的——她還送了一個背包給蔔二寸當新年禮物。
出獄的時候,不知為何,有兩個獄友對蔔二寸特别熱情,硬塞給她好幾個禮物,還要和她交換聯系方式。她向來應付不了這樣的人,無奈地答應了。
蔔二寸又看了看院子和房子,利落地爬上二樓陽台,來到一樓。
出于禮貌,她沒有多看二樓的房間。
光是一樓就已經讓她狠狠地皺了眉頭。
牆壁光潔如新。窗玻璃沒有一絲裂紋,甚至挂着彩色鈴铛。
客廳多了一塊奇怪的牌匾。茶幾上有漂亮的果盤和茶具。沙發旁邊堆了十一個蓋着“妖學院”印章的快遞箱,沒有開封……
修複的牆面和玻璃,彩色鈴铛,牌匾上的金粉,果盤和昂貴的古董茶具……這些東西,在蔔二寸的眼中被換算成等價的金錢或能量,然後她……笑了。
她紅色的眼睛閃過幾串流動的數據,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笑。
蔔二寸輕聲說:“很好。她們有大事瞞着我……”
“貓戰!”她突然大聲說。
“在的喵!”一隻白貓的光象從蔔二寸的手環式通訊器投射到空中。
同時,牆上跳出一隻實體的小白貓。
兩隻貓重合了。
“你知不知道?”蔔二寸問。
小貓眨了眨藍色的眼睛,抖了抖耳朵,說:“知道的喵!可是大家沒有說要告訴你啊,喵!”
蔔二寸:“……”
“算了……”她說,“你去整理一下四棟的‘修複記錄’。”
“好的喵!”白貓化作一道光投入牆壁,消失了。
蔔二寸平靜下來,從樓梯間的隐藏入口進入地下室,打算給“不聽話”的妹妹們一個“驚喜”。
但先被驚到的是她自己。
地下室一個人也沒有,連她本該在養病的婦親都不在——營養罐空了,她辛辛苦苦從黑市“找來”的營養液,一點也沒剩下。
她心想:“難道……難道出事了?!難道她們不要我了?難道婦親已經……”
小白貓悄悄從牆上探頭,看着呆住的蔔二寸,疑惑地抖了抖耳朵。
蔔二寸背着包,失魂落魄地走到院子裡,好像忘了“可以用通訊器打個電話試一試”這件事。
然後,她在院子裡,和一群剛剛回家的人,相遇了。
蔔二寸滿臉茫然,眼裡還泛着水光。
在其她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皮蛋和蔔一司先動了——
她們往前一個飛撲,都想撲到蔔二寸懷裡,小蘑菇的小手還舉着一串小魚丸。
蔔二寸回過神,一個側身,左手一兜,右手一擋——兜住了皮蛋,擋開了蔔一司,還十分慊棄地看了看她手裡的魚丸。
蔔一司呆立在空中。
過了一會兒,她哽咽地說:“嘤嘤嘤,寸……寸寸,我是媽媽呀,你不認我了嗎?”
風早吃着魚丸翻了個白眼,嘟囔說:“又學我的哭聲,又學我的哭聲,又學……”
苗苗坐在巫圖肩上,抱着一條小魚幹,笑眯眯地眨眼睛。
蔔一司一邊哭,一邊不忘吃魚丸,三兩下就把它吃光了。
她把竹簽子一起吃了,變出一張濕巾仔細地擦幹淨兩隻手,然後說:“看!寸寸,媽媽的手很幹淨了,要不要抱抱?肯定要的吧——你不用動手,我自己過去!”
說完,蔔一司丢開濕巾,飛過來抱住蔔二寸銀白色的右手臂,開心地用傘蓋蹭個不停:“寸寸想不想媽媽呀?牢裡的飯吃得飽嗎?光頭姥有沒有忽悠你呀……”
蔔二寸抱着皮蛋,又變成一臉茫然的樣子,轉頭看向對面的妹妹們。
她們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顯得十分乖巧。
這時候,巫圖走上前,拍了拍蔔二寸的肩膀,笑着說:“好了,我們進去說話吧!”
“哦……”蔔二寸愣愣地說,不知不覺地,跟着巫圖走進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