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包着淚，抓着裴映雪的衣服，“哇”的一下哭出來：“我以為我要被處理了啊。”吓死人了，都怪那個大漢黑着臉把他提出來，那麼兇，讓他誤會了。

天生長得兇的田當無語。

膽子小别怪别人。

“！！！”

裴映雪沒有心思安慰他，看着阿遇抓過燒雞又抓自己衣服的油叽叽的手，炸了：“阿遇，你給我撒手，我的衣服！”

他新裁的衣服，用的還是皇帝賞給牧時瀾的雲錦，這件衣服他很喜歡的，最重要的是今天穿是他第一次穿啊。

牧時瀾伸手抓住阿遇的衣領，往燕甯天那邊甩去。

燕甯天扶住人。

說實話，阿遇一進來就看見裴映雪，完全無視了他還真有點兒讓他心碎的。

燕甯天輕咳一聲，看着炸毛的裴映雪：“呃，狐狸，别生氣了，阿遇也不是故意的。”

阿遇是跟在燕甯天身邊，可他對這些布料不怎麼熟悉，他更關心的是吃。

“我讓人給你送幾匹雲錦過來讓你挑吧。”身為玲珑商行背後的大老闆，燕甯天還是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即使雲錦珍貴，是作為貢品的存在，他手裡也有貨。

牧時瀾也摸摸裴映雪的頭：“庫房裡還有料子，可以再裁。”

牧時瀾作為天子寵臣，這幾年來自皇帝的賞賜不斷，庫房裡的好東西着實不少。

意識到自己又出錯的阿遇小心從燕甯天身後探出腦袋來：“對不起。”

裴映雪看着阿遇抓着燕甯天的那隻油膩膩的手，又看看燕甯天身上同樣昂貴的衣料，長吐一口氣，看向燕甯天，跟阿遇說話，卻是對燕甯天扯出一個笑容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要有下次了。”

“嗯，狐狸你真好。”阿遇感動，并且向他保證，“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燕甯天：“......”媽的，這隻狐狸絕對要漲價。

他看看一臉感動的阿遇，燕老闆有點兒紮心。

小阿遇，你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你的老闆？即将要大出血的是你的老闆我啊。

牧時瀾看着這幾人的相處，眼神閃爍。

從他們的相處來看，他的小狐狸跟這兩人的關系是相當不錯啊。

牧時瀾擡手揉揉裴映雪的後頸，在他看過來的時候跟燕甯天爍說話：“燕老闆，我的誠意給了，你可不要忘了事。”

燕甯天收斂了笑容，正色：“自然，牧大人放心。”說的他好像能跑掉一樣。

燕甯天瞄了一眼裴映雪，對方回望過來，眨眨眼。

燕甯天内心“呵呵”一聲，以他對裴映雪這隻狐狸的了解，給這件事情牽線，他絕對是收了兩份“報酬”。

算了，也不虧。

燕甯天揉了揉阿遇的腦袋，心中無奈又認了命。

阿遇擡頭用燕甯天遞過來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把手上的油擦幹淨，感覺到頭上的力度擡頭：“老闆？”

燕甯天目光柔和下來：“沒事。”

他心疼地摸摸阿遇的臉：“遭了罪了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裴映雪橫看豎看，确定阿遇沒有瘦半點兒，那張娃娃臉看着手感依舊很好。他眼神複雜地看向了燕甯天。

燕甯天沒有在蒼翎衛這邊多停留，裴映雪知道到哪兒去找他，便直接帶着阿遇離開了。

*

夜色降臨，歸齋之中也亮起了燈。

裴映雪從屏風後出來，剛剛沐浴過的人身上還帶着水汽，黑色的長發散在身後，滴落下來的水将寝衣的後背打濕了。

桌子上擺放着一疊紙張，那是他的報酬。

裴映雪站在桌子邊，拿起那疊紙張翻閱着，漂亮的眼睛将紙張上的信息全部收入眼中。

燭火昏黃，一個人站在裴映雪的身後，手臂環住裴映雪的腰，下巴壓在了裴映雪的肩上，目光向下，看着紙上的内容。

“陳方。”牧時瀾開口，“這是什麼人？”

裴映雪側頭，和牧時瀾的臉離得很近，呼吸交錯：“一個賬房。”

裴映雪收起那疊紙張，放進桌子上的一個木匣子裡。他對牧時瀾揚起了笑：“指揮使的動作真快，謝謝了。”

官方的途徑果然很有用啊，而且陳方手裡的生意多少還是有跟官府有牽扯了。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做生意自然要跟官方的人打好關系才行嘛，燕老闆也是這樣的。

裴映雪這樣想着，身後牧時瀾已經用帕子把他還帶着水汽的頭發擦幹了。

随手将軟帕扔到一邊去，牧時瀾重新攬住裴映雪的腰，在他耳邊輕輕笑：“隻是嘴上謝謝？”

裴映雪轉身，手抵在人的心口，靠近了些，呼吸溫熱：“想我怎樣謝你啊。”

綿綿情意勾人。

“指揮使。”

燭火弄影，在牆上映出兩道相交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