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黨濫殺無辜時會在半夜驚醒嗎?還是為兄弟義氣與自我霸道而鳴鳴得意。
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的孩童會後悔嗎?亦或是覺得自己保護了更多重要的人而寬慰。
他們是正義嗎?還是錯誤?無論怎麼說明,出于個人立場,似乎都有辯駁的餘地。
梨子沒辦法簡單定義人的好壞,所有人都有他們的罪惡,或大或小,也有他們的道理,更何況她并非公正嚴明的律法之神。就算是法律,不同地區也有各自的差異,甚至人人還有各自的豁免權限……
有問題又讓她讨厭的,是這個世界。
世界天生是不公平的,而她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再幹擾這個世界的運轉。
她最好老實當個旁觀者。
當然,道理誰都懂,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樣的大話梨子連自己都沒辦法說服,就像她會介意貫一把太宰治給留下來一樣,在看破的基礎下,梨子唯獨劇烈憎恨着一個人。
——港口黑手黨的現任首領,曾經殺死過貫一,困住紅葉姐的男人。
梨子敲響了太宰治的房門,門内沒有回應,她繼續固定頻率敲擊着。門内依舊聲響全無,仿佛沒人一樣。她也不在意,在門外靜靜的等着。
果然,過了一會,房門打開一個小口,太宰揉着眼睛,似乎剛睡着一樣,有些迷蒙地看着梨子,等待她表明來意。
早就看出了對方眼裡清明一片,先前裝死恐怕是懶得理她,想讓她識趣的自己走人,現在開門也是為了随便把她打發走。
恰巧梨子也不想在和這個自殺狂魔多接觸,把遊戲機丢到太宰懷裡,無視他手忙腳亂龇牙咧嘴的動作,反正都是僞裝出來吧。
梨子不在意的想到,殊不知自己的想法也被對面聽得一幹二淨。
“家裡沒有娛樂設備,隻有這台遊戲機。二樓最裡面是書房,裡面的書随便看,沒有樂子就自己出門,别在家裡折騰人。我可不想貫一回來,看到你扯着衣角哭訴要寂寞而死了。”
丢下一長串話,梨子也不管太宰的反應,徑直上樓去。
梨子打定主意,不要再管太宰了。
如果對方按耐不住跑出門,那就更好了,就算是貫一也沒辦法挑她的不對,畢竟她隻答應‘撿’後負責,可不會對寵物的‘逃跑’負責。
事情卻不如梨子設想的那麼簡單。
在貫一與紅葉離開的那天晚上,橫濱變天了。
“嗯,知道了,我們會好好吃飯的。”梨子挂掉電話,繼續在廚房做着兩人份的午飯。
一份放到冰箱,一份端到餐桌自己吃,因為家裡隻有她一個人。
呃,大概還有一隻黑色幽靈小貓?
半個月前,貫一和紅葉姐夜晚離開,橫濱地下勢力都隐隐有變動,就像一群擁擠的沙丁魚被外來鲶魚追逐。
梨子是第二天翻書才注意到,貫一的那個諜中諜上司進入橫濱了,順便還腳踹了七八個小堂口,教橫濱的黑手黨們做壞人。
經過雞飛狗跳的與貫一認親,結果發現自己在紅方的小弟,搖身一變,變成關鍵證人,無奈之下,隻能帶着貫一,被港口黑手黨絕贊追殺中。
順便一提,追殺的主力人員是紅葉姐。
确定貫一跟随自己不成器的上司,在橫濱度過安全又充滿激情的一天,梨子關上賬本。
至于太宰,在貫一剛離開的第二天就不見蹤影,狠狠離家出走了幾天。再次遇到他,是某日梨子買菜回來,看到他濕漉漉的躺在家門口。
梨子沉思許久,腦海内不停閃過各種毀屍滅迹的辦法,最終認命把人拖了進去。
自那以後,兩人在家裡遇上,倒是能心平氣和的說兩句話。
如果太宰不主動挑釁的話。
最近這家夥也神神秘秘起來,每天晝伏夜出,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好消息是,看起來性命無憂,偶爾會自己摸到廚房,把冰箱裡的食物給解決一部分。
偶爾是指,食物是有蟹肉或者海鮮,最次最次也得是肉,還需要是充滿鮮味的烹饪方法,不然那一頓就隻能等着梨子自己清盤。
讓梨子不禁懷疑家裡真養了一隻貓,好在除此以外都很省心,沒有再鬧出任何亂子。梨子對太宰的印象勉強從,給家裡添亂的自殺狂魔,轉變成神秘好養幽靈貓。
好感度+1。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回到了梨子的舒适區。
因此,梨子又想起了被自己逃避很久的問題,她是不是該去‘那個地方’一趟。逃避可恥但有用,沒辦法,惰性是人類永恒的弱點。
收拾完午飯,梨子思來想去,還是換了一身輕便的運動套裝,帶着鴨舌帽,拿起棒球棍出門了。
隻希望那個地方的怪異沒有泛濫成災吧,這樣想着,梨子還順手揣上了一大包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