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兩人是全身濕漉漉手牽手回的家。
出了紅房子,沒有境界的特殊隔斷,梨子又開始摳摳搜搜使用靈力,在外面就不要妄想靈力烘幹衣服這樣的美事。
為了防止太宰逃跑,也避免水汽讓鱗片冒出來,梨子毫不猶豫地選擇牽住太宰,動作奇怪就奇怪吧,總比被人當長鱗片的怪人好。
特别是回去被貫一他們看到,她還不想現在就坦白,總得給她點時間做下心理建設,解釋太麻煩了。
“梨子小姐……放松下……我不會逃跑了……”太宰沉默地被牽着走,發出氣若遊絲地聲音,試圖狡辯着,讓梨子放松手勁,這個力道真的太緊了。
他真的不會逃跑了啦。
“不行!”梨子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已經不再相信太宰治其人了,必須好好看管這個人,至少要成功‘押送’到家,擺脫自己的嫌疑。
一心看管太宰的梨子,絲毫沒想起,今天早上她們根本不是一塊出的門,就算梨子一個人回去,其他人也不會多問些什麼,充其量覺得太宰又神出鬼沒了起來。
太宰再次沉默起來,他試探地勾起手指,手指間夾雜着水汽,好不容易掙脫開一些空間,立刻又被梨子握緊,另外一個人溫暖的體溫,從這塊小小的接觸面傳來,竟他讓覺得有些滾燙。
梨子警惕地扭頭瞅了一眼太宰,确認他不是想逃跑以後,又回憶起跳河前的想法。
好嘛,看在太宰這麼難以接受的份上,梨子緩緩呼出一口氣,鼓鼓臉頰,有些不開心地癟癟嘴喊道:“太宰。”
被點到名字的某人,差點以為自己的微妙心思被發現,身子微乎其微地頓了一下,下意識露出個受驚的眼神。好在擡頭看到梨子仍倔着一股勁,拖着他朝前走着,沒有轉身的意思,這才放下心,小心且敏銳地盯着梨子的背影。
“呃,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剛才的話……”梨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竟然就被這樣拒絕了嗎?
秋風吹拂過兩人,梨子忍不住打個寒顫,嗚嗚,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要被吹得支離破碎了。
“我是說,要是你特别難受……呃。”
對太宰這個别扭怪來說,那種直白的話,也如同攻擊的子彈一樣,會傷害到他吧。梨子胡思亂想到,不是有一句話說,期待其實是一種暴力,什麼的。
雖然她沒有意識到她哪句話有讓太宰不适的行為,可是都那個反應了,她還是得收回那些話,然後道個歉?
“我可以……”收回之前的話。
“不要!”
太宰幾乎瞬間就猜到梨子的意圖,他大喊出聲打斷,才反映過來自己幹了什麼。随即是一陣惱意上頭,梨子小姐這是在故意看他的笑話嗎!
說出口的話,怎麼能輕易改變。
被太宰又一次打斷台詞,梨子眨眨眼睛,有些懵,正準備轉身,看看太宰是個什麼樣的态度,結果就看見太宰的身影猛地超越她,悶不吭聲地向前走着。
步履很快,幾乎夠上快走的标準,兩人還牽着手,梨子也隻好先跌跌撞撞跟上,然後發現她的營養搭配确實不錯。
最初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現在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了,腿也比她長,因為她得不停地大跨步,才能跟上太宰的快步走,有些累人。
“太宰?”
梨子試圖與前面快變成扯着她走路的太宰溝通,然而失敗了,太宰拒絕溝通。她也隻好閉上嘴,努力跟上太宰的步伐。
在莫名其妙沉默地競走中,趕在夕陽落下之前,兩人成功抵達家門。
一回家,太宰就立刻松開梨子的手,自顧自地走進去,與出來看情況的貫一擦肩而過。
貫一正圍着圍裙,研究着他一向苦惱的料理,聽到門口有動靜,走出來看看情況。
話雖如此,他臉上的神色輕松愉悅,畢竟廚房的料理難度可比躲避追殺要簡單多。
把賬本交出去之後,他像丢掉了個燙手的山芋,突然輕松下來,後續溝通都由上司那邊負責。又因為在橫濱的緣故,他的職位也開始變動,目前正處于輕松愉悅的考察期,雖然考察的人好像有點過于年輕了。
看到太宰全身上下濕漉漉,耷拉着身子走進門,即使路過他也悶不吭聲的沮喪樣子,貫一猜對方大概又一次入水失敗了。
轉頭看到梨子也一副濕漉漉地樣子,看來是又一次被迫失敗。貫一無奈的笑笑,貼心地讓開走道轉身回廚房。
“快去放水洗澡吧,洗完下來吃晚飯。”
“知道了。”
沒想到這麼不湊巧,回家直接被貫一撞上,梨子謹慎地等貫一轉身離開,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去,還時刻防備着貫一突然轉身。以貫一的觀察力,再仔細看幾眼,恐怕她就得想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長鱗片了。
沒有太宰的人間失格,梨子都感受到濕漉漉衣領下,脖子處的鱗片在生長了。遠遠瞅着貫一的身影進了廚房,梨子這才快步跨過客廳,準備上樓。
突然,她動作一滞,面色僵硬地看向沙發。上面一位帶着圓形眼鏡的青年,正和僵硬的她對上視線,氣氛一下子凝固了。梨子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坂口安吾為什麼會在她家啊!
還非常安穩的坐在她家沙發上,和她對視!
她應該說些什麼,糟糕,鱗片,鱗片要冒出來了!
像是意識到氣氛的尴尬,沙發上的青年推推眼鏡,主動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