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改變命運的人,隻會被命運推入更難捱的境地,比如說堕落成怪異。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原理。
土籠行走在自己的書庫中,身後的怪物腿無聲無息爬動。作為書庫的管理人,在他漫長歲月中,見到過能改變命運的人不多,柚木家的與梨子,僅此而已。
他站定在書架旁,抽出一本書籍,封面上寫着三葉惣助的字樣,靜待一會,更遠處走廊果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梨子疲憊地走過來,接過土籠手裡的書,一頁頁翻着,直到翻到了紅色的分割區間,她頓了一下,依舊往後翻去。
突如其來的車禍……變成地縛靈……被改造,接替三号位置……字迹被劃掉,未來被改寫……
命運好像在告訴她,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即使她阻攔三葉拍下紅房子,成功拯救三葉的車禍事件,可是三葉仍然會逃不過這次黑手黨的洗禮。
一目十行的看完,梨子看向一旁,土籠撐着臉,任由着背後的怪物手臂擊殺捕捉飛舞的黑色妖蛾。
想到那位幫她整理頭發的母親,梨子抿唇,合上變成紅色的三葉之書。
“如果……”
“捅大簍子一号會出現,七号已經注意到這邊了。”土籠叼着煙鬥,無機質眼珠瞥過梨子,看向一旁,把最後一點妖蛾也塞入嘴中,嚼嚼嚼,“我說你好歹還是人類,多少也注意點吧。”
當初梨子順着二号認識他,把這邊當成保險庫就算了,現在越來越過分,動不動就過來偷看下别人的未來。
就算以後确定變成怪談,也不要幹得這麼大大咧咧嘛。
怪談,最好不要和人類産生交集才好。
梨子把紅色的書塞回書架,表面上不動聲色,沖着他點點頭離開,内心卻翻江倒海。
他說的一号,是名為時間守衛者的怪談,過去,現在,未來分别代表着三位怪異,被特地提及的,也是守衛者中最為理智的老頭子‘過去’。
他們負責監測時間的走向,如果此世與彼岸鬧出大亂子,則會跳回到過去時間線修改原因,改變往往極為合理,宛如命運不小心撥動指針,無人察覺。
這也是梨子最近收便當逐步大膽的原因,隻要不擾亂怪談與人類的關系,對于個體的命運,守衛者并不幹涉。
但是,為什麼還會有七号?!
不知名神靈定下七大不可思議,作為校園怪談們的基石,穩定着學院内的境界,維持着此世與彼岸的關系。
在她進去紅房子以前,七号是柚木普,也就是柚木司獻祭自身都要拯救的哥哥。因為親手殺害弟弟,變成花子君,同時也管理着學院内的各種怪談。
紅房子内沒有時間規則,她以為剝離掉需要祭品的祂,就能改變過去。而作為改變的代價,柚木普順利走向自己的未來,七号位置空缺,她應當頂替空閑下來七号位置,變成新一任,實現生者願望的花子小姐。
所以,現在這個七号是誰?
無法直接詢問土籠,她不是擅長套話的人。梨子不确定自己與現在這個七号的關系,一旦出現漏洞,土籠會立即察覺到過去産生變化,難免節外生枝。
前不久,那位該死的老頭子,港口mafia的暗夜暴君,下達了一個命令,宣布要殺死橫濱所有紅頭發的孩子。
理由是有紅發小孩劃傷了他的車。
還不如說這位首領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抽刀向更弱者,找尋最容易引發暴亂的借口,企圖讓整個港口mafia和他陪葬。
混亂開始時,一定會有無辜的犧牲者出現。
包括她自己在内,認識很多人都是紅發,其中最難以保護自己就是目前身為普通人的三葉。
她這次過來,就是想确認一下三葉的未來。
命運真的是無法更改的嗎?
在進門前,梨子已經委托織田作去看顧一下。可同樣的,除了梨子認識的,還有另外些不認識的無辜的孩子。
她無法将他們一個個都庇護在羽翼之下,所以她選擇一個更加讨巧的辦法。如果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如果真的讓那個首領成功,憑借着整個橫濱的恐懼,他或許也會變成極為可怕的怪談。
梨子跨出鏡子,在内心說服自己。她早就該行動的,她必須得做出些什麼,哪怕這是她第一次向人類揮刀,哪怕這是打算奪取一位惡人的性命。
意料之内,在房間中看見了似乎在等待她的太宰。
這一次拜訪土籠的書庫,也是故意支開太宰後才去的,她早就猜到不能耽誤太宰多少時間,沒想的還是被抓到了。
“下次可以不要随便進我的房間嗎?太宰”梨子率先出聲指責某條魚魚,“好歹有點性别意識,萬一我在做不方便的事情呢!”
被指責的魚魚抛了抛蘋果,坐在地上毫無悔意,甚至帶着理直氣壯的神色。
“梨子小姐根本不在意這點啦,都沒反鎖門,”他随手咬了口蘋果,囫囵說着,“我可是等梨子小姐好久了呢?”
一邊說着,一邊指尖滑出一根彎彎曲曲的鐵絲,展示了一兩秒後,手指翻轉,鐵絲立即消失不見。
就像變什麼魔術一樣,讓梨子一時無言。他沒有體諒梨子無言的心情,接連追問。
“畢竟有個問題很好奇,相信梨子小姐一定能解開我的困惑。”太宰撐在盤腿上,似乎根本不在意梨子從鏡子裡出來這件事。
沒有糾纏她問鏡子的事,不像他的作風。梨子提起戒備,稍稍放松些肌肉,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麼應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