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不贊同地駁回:“貧道從不說謊。”
王裕的手抽出了驚春。
二人隐隐針鋒相對,氣氛緊張起來。
王裕銳利的眼眸瞥向嵌在石壁上的烏龜,烏龜擡頭,與王裕冷冽的雙眸對上視線。
龜鬼猛得回縮進殼裡,兩顆豆豆大的眼睛緊張地盯着王裕,好在王裕掃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龜鬼向來與鬼為善,遇到難相處的便縮回殼裡,誰知平平無奇這兩日竟遇上了這兩位大佛!
原本這尼姑奈何不了他的龜殼,隻能在外頭唧唧歪歪,他也就懶得與她計較,念經書就随她念呗,又不能煩死他老烏龜。
但如今不同啊!龜鬼現下當真急眼了,他不管尼姑,不代表他沒有求生欲啊!
眼前少年身上沖天劍氣,銳利無匹,手中靈劍出鞘,劍音啼鳴,這名器靈物出世最需鮮血祭劍,正是氣焰高漲之時!隻想痛飲鬼血!
可他老龜作了什麼孽,他隐居多年!有靈龜記憶相融,他打小走的就是正經鬼修的路子!不吃人!他冤呐!他是真冤呐!
禍到臨頭,龜鬼隻恨當年龜少氣盛,仗着迷霧林一時沒誰奈何的了他的龜殼的,打造的閉關之地完全忘了設計逃跑路線,此刻還因常年在此久睡,是以連殼帶人一起長進了溶洞山壁裡,現在翻身都難!
嗚呼哀哉!他老龜今日就要死在這兒嗎!
趁着少年還沒下手殺鬼,龜鬼的豆豆眼緊張地到處搜尋逃跑的路線,兀得,他眼睛一定,瞄到了正在往後挪的歲娘。
活了千百年,他龜眼可不瞎!他都說他千條萬苦找的苦修之地,怎麼一連兩日來了兩個修者,原是你這倒黴玩意兒帶得路!
“歲娘——”龜鬼發出一聲怒吼。
歲娘一頓,心道不好,隻見原本還在與尼姑對峙的少年劍客立刻鎖定了她,目光冷冽如刀:“站住。”
她瞬間不敢動了。
尼姑轉過身,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歲娘身後的幾鬼上,問候道:“這位鬼道友,午安。”
歲娘臉色僵硬地搖搖頭,辯解道:“什麼鬼啊鬼的,我就是個普通人。”
悄悄去瞧王裕,隻見他眉頭皺得更厲害。
完了,這尼姑是句句在殺神的爆點上跳舞!還要拉别鬼下水了!她是感覺不到那沖天的殺氣嗎!她是沒眼色嗎!
誠心尼姑用行動表示了她确實看不懂,她甚至變本加厲地指出:“道友,你在說謊,你死了大概有三十年了,不過至今未食過人,仍然保留着修者的尊嚴,令貧道感到敬佩。”
“你在亂說什麼啊!”歲娘着急忙慌地大喊:“什麼吃不吃人的!我現在還是個十八的黃花大閨女呢!别亂說!”
三十年沒開張就不要罵了!
尼姑你倒是看看場合啊!那殺神的劍都舉起來了!下一秒要捅你身上了!
雖然普通人這塊遮羞布破破爛爛,可它到底是塊遮羞布啊!真掀了誰有勇氣面對暴怒的殺神啊!
少年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甚至更爛了。
歲娘絕望起來,開始想自己扭頭就跑,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你在騙人!”
背對着少年的尼姑此刻卻仍然淡定地雙手合十,甚至有些小小的驕傲:“不,貧道道号誠心,貧道從不說謊。”
少年的臉徹底沉下,黝黑無比,溶洞的光源少,昏沉的光落在他此刻雕塑般凝固的臉上,竟比現場所有鬼還要陰氣沖天,森冷可怖。
生命攸關的時候你倒是說一下啊!
歲娘瞬間意識到對面的尼姑完全靠不住,她的腦筋這輩子都沒轉這麼快過,甚至搓出了火星子。
兀得,她靈光一閃,朝着兩人吼道:“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尼姑和劍客同時一怔。
連正努力把自己從洞裡拔出來的龜鬼也一愣。
到底相處近一個日夜,擅長察言觀色的歲娘早已洞悉王裕的神情變動,他一開始還對尼姑沒有什麼敵意,甚至偏向友好,直到尼姑一張破嘴開始說些什麼蔔算神鬼之事,王裕的态度就在此時急轉而下。
最後尼姑所謂的丹丸,接二連三不斷否定普通人的話語,更是壓垮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是她最後的辦法了!隻看這一把能不能忽悠過去了!
歲娘緊張地盯着少年。
王裕擰着眉。
驚春劍起——
龜鬼蓦然瞪大那雙并不大的豆豆眼!
彼其娘兮!你特麼砍我無辜老龜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