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單秋婷疑惑他為何這樣問,就見賀行章面露凝重:“隻能感覺到他就在這裡,應當是躲在了有特殊陣法阻隔的地方。”
竟真能感知?單秋婷訝異不已,随即想起當日在鎮邪塔上賀行章刺江藍左肩的那一劍,難道玄機就在那一劍之中?
以劍氣為引的追蹤術法,單秋婷還未曾了解到過,不由得更是驚奇,不過眼下并非追問這些的時候,先将羅華莊的事處理完畢再說。
“江藍出身碧汀江家,這些年又修習了不少陰險術法,這羅華莊的怪事由他而起也未為不可。”單秋婷道。
但宋唐雲沉思片刻,“不過還需再看看情況才能下判斷。”
說罷便将他們目前所知道的消息都給兩人說了一遍。
待他們再次進村到那祠堂時,地上那些病人的膚色似乎又變深了些,再這樣下去便是沒學過醫術的都知道這些人命不久矣。
白獻涿蹲到一個銅山苑弟子旁邊,仔細看了看這人頭頸處,又探了探脈搏,也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的确古怪,若是沒看見此人的模樣,這脈象與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沒什麼區别了,甚至還要更虛弱幾分。”
他伸出手指從此人衣擺間撥出銅山苑的命牌,“可這人已是銅山苑裡能參加宗門大比、小有所成的弟子了。”
修界内每百年便會舉行宗門大比,有資格參與比試的皆是各門各派入門修行至少百來年的弟子,以他們的修為,即便是再怎麼樣體内生氣也不該如此微弱。須知心法已成第一層後,修士的身體便會自行從外界源源不斷地吸收靈氣,而靈氣也可反哺生氣,故而修行可強身健體,除非受傷或者中了蠱咒,修行之人體内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宋唐雲則走到一個看着身強力壯的村民身旁,略按了按此人身體,依舊柔韌如常。
“他們的身體情況也并無什麼異常,與這些人的模樣是相吻合的,若非這些人脈象有異又膚色漸深,根本看不出他們與睡着了有什麼區别。”宋唐雲道。
“但是有什麼東西能做到吸取人的生氣又能讓他們能維持身體的表面狀況,卻偏偏會弄得人的膚色變成這樣呢?”
單秋婷修習醫道數百年,所見過的吸取人體生氣的手段,或是陣法,或是毒藥,又抑或是蠱毒之術,沒有一個能不使中招之人血肉萎縮呈現幹屍之兆的,況且按照銅山苑弟子的說法,這裡的人都是在短時間内便情況急速惡化直至昏厥的,那就代表此處背後之人所用的法子極為陰毒,如此快的速度,非絕狠絕毒的術法便做不到。
到底是什麼術法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宋唐雲站起身,看向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賀行章,“怎麼樣?”
隻見賀行章皺着眉,語中也帶着訝異與不解:“除了我們這一行人和那些銅山苑的弟子,這裡方圓五十裡内我都未察覺到可疑的修士或陣法存在。”
在旁邊聽着的幾人皆面露肅色。
五十裡已是當今修界最為高超的陣法所能覆蓋的最大範圍,也是絕大多數術法能波及的最遠距離,但賀行章并未有所察覺,那便意味着事情有兩種極為糟糕的結局:
要麼,是幕後之人手段通天,超越了當今修界最為頂尖的水準;要麼,就是這人有本事逃過賀行章這樣屹立伏鬼誅妖兩道之巅的強者的查探。
這兩個猜想都令人難受,當然,也有一種可能,便是這裡的人被下了蠱或詛咒,這兩種術法多為骊州那一帶的修士所修行,估計他們這一班人裡隻有程慈才對此有所了解。
但由于程慈此次與他們同行本就是避人耳目,也要忙着于離開前在銅山苑内布置好收集消息的蟲子,故而他們出行時程慈并未随行,眼下他還未找來,不知人去了哪裡。
“程慈不是早一步來與你們會合了麼?”賀行章問,“他去了哪裡?”
正如衆人一樣,賀行章也想到了程慈。
旌旸搖了搖頭,“先前我們與銅山苑的弟子們一同出發,程大哥不便和我們一起走,就說之後再趕來,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何此刻還不到。”
他見到賀行章唇角微抿,似乎有些不大高興,但那隻在眨眼間發生,賀行章便略帶猶疑地追問:
“他與你們是如何聯系的?”
聞言,旌旸連忙從袖中拿出一隻玉色小蟬:“用這個,隻要程大哥一說話,它也會出聲。”
“那這玉蟬應當也能用來與他聯系吧?”
旌旸點頭,“不錯,但我方才就趁着沒人叫了他幾次,都沒得到回應。”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手心那隻玉蟬忽地尖鳴起來,那聲音刺耳無比,幾人一時不察,被震得腦中刺痛一瞬,旌旸更是疼得下意識丢了玉蟬捂住耳朵。
那尖鳴隻維持了片刻便驟然停下,待他們看向地上的玉蟬時,就見靜靜躺在地上的那隻蟲子已爆裂成一地殘肢,還泛着墨一般的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