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當真願意隻做一個單純的驸馬嗎?
“小姐,您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在想一些事罷了。”
昨日沈庭寒的眼神恍然間又出現在宋潇面前。
這是宋潇在梁京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危險。
“綠桃,往後這些事都少提。沈公子那般高大的一棵樹,不是随便一株藤都可以攀爬的。那日同沈公子交好的李公子,想來也并非尋常人士。這類的大佛,能少招惹就少招惹吧。也不知道昨日之後京裡會怎麼說。”
“那張大夫人送的這支簪子,小姐又作何處置?”
宋潇側過頭看着綠桃手裡精細的匣子。
送是不能送的,至少不能送給張大娘子遇得到的人。戴是萬萬不能戴的,不然見過這支簪子的人就都清楚了張大夫人的意思了。
梁京的人個個都是鬼精,心裡的彎彎繞繞比西蜀的山路還多。
宋潇心裡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疲憊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管如何先收着吧。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竟然也沒有發覺廊下一直跟着兩人的身影,直到兩人的話語漸漸從簪子轉換到今晚的食譜,那個身影才又鬼鬼祟祟的離開了。
宋淺聽完不可思議的站起身:
“她當真接了那個簪子!?”
“是,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綠桃手裡拿着一個精巧的匣子。我還聽到許多關于什麼簪子,張大夫人的話語。萬萬是錯不得的。”
宋淺皺起眉:
“我是說怎麼突然之間就留她一個。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呢,才見過一面就這麼定下了。什麼婚事這麼草率!?”
餘若嫣坐在一旁調香,淡淡道:
“你急有什麼用?人家連簪子都給了。”
“娘!”
“行了,你起來吧。”
餘若嫣對那個侍女說道。
“你做的很好,不枉我費心提點你。月前我見你手上的凍瘡好了不少,想來那個護手的霜還是有點用處,這兒這對金耳環前幾日不小心掉在地上碰壞了,掉了塊犄角。你拿去吧。”
侍女行禮:
“謝姨娘。”
“這兒也沒你的事了,就先回去吧。”
“奴婢告退。”
宋淺坐在一旁,一臉不甘。
餘若嫣舉起舀香粉的木勺,輕輕吹了一口氣把上面一些粘連的香粉吹掉:
“你再急也無用。不過這也沒什麼,張大夫人一向财大氣粗。這一個小小的簪子也說明不了什麼。不過是三品官家的兒媳,誰知道她究竟有沒有這個福氣坐上去。”
宋淺側過臉:
“娘的意思是?”
“她的婚事是一定要問過宜州的,蘭幽齋那邊不敢擅自替她做決定。這下也隻不過是看在往日閨閣情面替張大夫人傳遞一下這個無關輕重的意思罷了。往日你整日一顆心挂在沈庭寒身上自然不知道其他權貴家的事。張大夫人平日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給看中的的人送點東西,不過她看重的哪裡止大丫頭一個,全梁京被她送過簪子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隻不過你從來沒被送過罷了。”
宋淺冷笑:
“自然是她知道我看不上她家的兒子,也懶得來自讨沒趣。也不知道那個小狐媚子有什麼好,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二個的都圍着她轉。昨日就被一群纨绔圍了,還不知道往後會如何。”
餘若嫣把手上的香調好,借用一旁的燭火點燃:
“娘告訴你,做事不能留把柄。你昨日跟你爹爹那般哭訴,你爹爹不也照樣沒罰她。隻有這點小哭小鬧有什麼用?她宮宴上還不是會去?”
“那依娘的話,女兒該如何?”
餘若嫣看着香爐裡袅袅升起的青煙:
“過幾日郊外相國寺的大師傅要做法事,蘭幽齋是肯定要去的,到時候你就借着替我求一枚平安符的名義跟着一起去。相國寺的香火旺盛,大丫頭來京後還沒去過。宋淮那個性子肯定耐不住,定然要央求大丫頭跟着一起去。你哥哥最煩這些東西,想來是不會跟着你一起去的,到時候我差遣幾個力氣大的婆子跟着你去,該做什麼,該怎麼做。你心裡自會有成算。”
“娘的意思是——”
“若是你隻是想要求一時的安穩,隻要讓她傷了病了就是。可你若是想要求一輩子的安穩,那你就得把心放狠一些,手腳放幹淨些。”
宋淺明白了餘若嫣的言下之意,臉色瞬間白了許多:
“娘,我害怕。”
“你怕什麼?這世上本就沒有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事。一切事都是有風險的,沒有人生來就富貴。”
宋淺咽了口口水,有些驚恐的看着餘若嫣:
“娘,我怕我處理不幹淨,被人抓了把柄。那我以後不就完了?”
餘若嫣輕柔的把宋淺攬在懷裡,輕聲安慰:
“好孩子,怕什麼。你隻是想要得到屬于自己的東西,佛祖會保佑你的。不用怕,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