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安本想顧着以往戰場上的面子勉強認了,誰知道趙遜身後六七八個少男少女紛紛行禮對霍玉安問好。
一時間殿裡全都安靜了下來。
“。。。。。。”
“。。。。。。”
“。。。。。。”
霍玉安眯起眼,遲疑的問:
“侯爺,這些都是府上的公子小姐?”
趙遜得意萬分的道:
“是,不過這些小兔崽子沒一個遺傳到我以前的威風。全都縮頭縮腦的,就知道對着那兩本酸文看。不過好在前年和去年有幾個還算争氣,現在在兵部做一些和太學裡面做管理文書,眷寫的活兒。不像霍兄你,真是虎父無犬子,霍小将軍在宜州的名号可是在梁京朝堂上都如雷貫耳。”
“不過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哪裡值得諸位這樣擡舉。”
說的好聽。誰不知道現在大梁人人崇文,就算身上背了再多戰功也是一介草莽。
霍玉安默默翻着白眼。
不然為什麼他在宜州替霍川提個親比領軍去邊沙把他們一網打盡還難?
趙遜此次究竟是來恭維的還是來看熱鬧的簡直就跟白盤子上的黑芝麻一樣,明顯的很。
霍玉安一一打量過趙遜那七八個兒女,不是長得歪瓜裂棗就是長得歪七扭八的,一個正常的都沒有。
明面上說羨慕霍川年紀輕輕就身負戰功,暗地裡的意思不就是說霍家一家子武夫,一個在朝當政的都沒有。
趙遜見霍玉安神色沉了幾分,揮了揮手讓他那群烏泱泱的孩子回去了。
“霍兄啊——”
霍玉安微微勾起唇角:
“侯爺哪裡的話,我怎麼擔當得起。”
趙遜眯起眼。
“哪裡哪裡,以往戰場上我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哪裡有什麼擔當得起擔當不起的話?”
“侯爺這是高看我了,霍某,也不過一介武夫。哪裡擔得起侯爺這樣稱呼?”
“哎——霍兄。這就顯得我們倆生分了。”
趙遜神色有些苦惱,擔憂的蹙起眉看着霍玉安:
“霍兄,最近這朝堂上可是盯得緊的很。指不定什麼時候,上一盞茶的話到下一盞茶就不頂用了。”
霍玉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聽着。
趙遜笑了笑:
“霍兄,你也得早日給自己找一條明路啊。”
“宜州的軍費不好弄吧?”
霍玉安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趙遜。
“軍費支出,朝廷向來有數。侯爺多年不在前線,怕是已經忘記了吧。”
趙遜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擺了擺手:
“霍兄不用拿這些來搪塞我,我隻是多年不上戰場,又不是沒上過戰場。戶部的錢難要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裡頭那些彎彎繞繞的我能不清楚?”
趙遜附過身帶着一股子酒味:
“我還買過從你那條路上過來的貨。别說,真的比朝廷路上的貨便宜得多。”
“。。。。。。”
“霍兄,實不相瞞。我在弘南還有些産業,手上還算有些積蓄。你這條路要是隻有你一人按着,在梁京沒有人怕是瞞不住。”
原來在這裡打着算盤。
霍玉安輕笑:
“侯爺這意思是?”
“霍兄,剛才你也看見了我這一大家子人。家中花銷實在是——難以支撐。這才想另辟新徑,讓家中妻兒好過一些。”
趙遜向來是個老滑頭,現在說的好聽是兩個人的。指不定等明日霍玉安一走這件事就變成了幾十個人的事。他可能在裡頭攬不少銀兩,霍玉安卻出力不讨好,半分多的拿不到。
這種虧本買賣,狗都不做。
趙遜見霍玉安不語,就知道這沒撞到霍玉安心上。
“霍兄,我要的也不多。就是一點薄财,你六我四。”
啧——
居然有點心動。
“侯爺,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我們邊沙那般貧瘠的。您不妨直說。”
趙遜微微一笑:
“霍兄,實不相瞞。你别看我家裡人多,可是沒一個管的人,實在是不放心。”
霍玉安微微感覺到不妙。
“侯爺的意思是——”
趙遜臉上被酒熏的紅紅的,竟然被霍玉安看出了些不好意思來。
“宋家大小姐,尚未婚配吧。”
“我知道這事兒宋逡做不得主,所以特地今日來問你。東西我都吩咐下頭準備着,八擡大轎、三媒六聘、三書六禮。都準備的妥妥的,放心,絕不會虧待了宋大小姐。”
“。。。。。。”
霍玉安冷冷的瞥了眼趙遜:
“侯爺今日怕是吃醉了酒。都開始說胡話了。”
趙遜也不惱,反而悠悠的說:
“霍兄也不必如此,我自知确實與宋大小姐不甚般配,那婚書上名字改一改也無傷大雅。”
“改一改?侯爺這話說的,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兄又何必糾結這些俗禮。”
霍玉安冷笑:
“哼,侯爺想要新娶,霍某自然是說不上話的。可是潇潇的婚事,霍某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霍兄,你說我要是去宋府提這麼一門親。宋逡答不答應?”
“侯爺。既然要新娶,那霍某還是奉勸侯爺先把自家院落裡的那些腌臜事收拾幹淨,不然放眼全梁京,怕是誰家嫡女也不敢做您這侯爵夫人的位置。”
趙遜微微眯起了眼。
“今日侯爺喝醉了酒,話也說的不利索了。我看今日這生意也談不成了,侯爺還是快些去偏殿裡和完醒酒湯醒醒酒吧。免得驚擾了陛下,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說完,霍玉安就側身離開了。
一片杯酒交錯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趙遜微微眯起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