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似乎神色有些為難:
“這件也是難得一見的極品,隻是白狐裘在武陵近乎所有女眷姑娘的都有一件,若是宋小姐想做,怕是艱難的很。”
宋潇掩去想要竄上眉頭的神色:
“原來武陵城中是家眷都這般時髦嗎?這些東西在京城都算得上是搶手物件了,不想是我過于狹隘了。”
對面的人笑着安慰:
“宋小姐也不必過于憂心,不妨先喝杯奶茶或者吃塊糕點。融在下去拿武陵城的地圖來,先将店鋪的位置定下來。”
宋潇颔首:
“當真是勞煩先生了。”
玄色衣角淹沒在一重又一重的博古架身後,隻偶爾發出一點兒翻閱書冊的聲響。
宋潇看着自己面前的奶茶,舉起來聞了聞。
宜州物質匮乏,夏季熱的要死,冬季冷得要死。
嚴酷的氣候導緻了宜州的生活習慣和其餘幾州完全不同。
他們的生活習慣比起大梁,還加上了些西域和北地的影子。
比如他們會喝加了奶和炒米的奶茶和鍋茶。
這是由于送到宜州販賣的茶葉一路上難免受潮遇水,導緻茶葉變味,就算再度炒制幹燥喝起來卻始終不是原來的味道。裡頭的水腥味很難掩蓋,隻能通過添加别的香料達到掩蓋異味的作用。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有了弊端。
裡頭加了什麼也都隻能聞見香料味。
宋潇放下茶杯,無奈的歎了口氣。
“宋小姐是太累了嗎?”
宋潇立馬側過頭,神情有些驚悚。
她方才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
“嗯?是在下臉上沾了東西嗎?”
墨先生微蹙起眉,神情似乎有些委屈,伸手用手背擦着臉頰:
“吓到宋小姐了。”
宋潇倒吸一口涼氣,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或許比家裡那個整日哭哭啼啼的二妹要厲害得多。
“不——不——隻是方才我出神了罷了。”
墨先生将案幾上的糕點茶杯都推到一處,把手中的地圖鋪在案幾上:
“這些沒有标注的,就是尚未有營業的商鋪。宋小姐可以考慮考慮。”
宋潇看着上頭的标注,沉默了會兒,又道:
“商鋪的事還是再論吧。畢竟如今我手頭連符合武陵百姓口味的獸皮都沒有,就算鋪子開起來了也做不長久,還不如回家種地。”
墨先生失笑,神情帶着些無奈的寵溺看着宋潇:
“宋小姐說的也沒錯,做生意的還是要先揣摩當地人的喜好才行,不然入不敷出整日赤字就算是有有頭有臉的人撐腰也做不長久。”
宋潇擡眼看着墨先生,墨先生神色卻并無異常。
“。。。。。。先生說的在理。”
“這麼說來,他怕是已經猜測到什麼了。”
陳慎有些苦惱。
宋潇搖了搖頭:
“或許隻是猜測,今日我也沒有洩漏什麼,他應當還不知道。”
“宋小姐說的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郭誠喝了一口茶,鄙夷的看着茶杯中渾濁的茶水:
“宋小姐說的那些歌樓畫舫,我們也都一一去看過了。那些女子都是剛被貶為奴籍不久,很多身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迹,這些痕迹和城門口那些災民一樣。”
宋潇了然:
“辛苦郭大人和諸位弟兄了。”
郭誠忍不住皺眉道:
“出來賺錢的哪兒有不辛苦的,這茶是城門口那小屁孩早上尿的嗎?什麼味兒!”
陳慎把茶壺遞給一旁的暗衛:
“讓小二換一壺好一些的。”
“看來确實和咱們的猜想差不多。那些災民裡年紀相當,容貌姣好的都被迫送到秦樓楚館裡做歌女了。”
宋潇颔首:
“或許那些年力富強的才是真真正正的都被弄去春耕了。”
“至于耕的究竟是公家的地還是私家的地,就誰也說不清了。”
郭誠喝了一口新沏的茶,心情似乎都要好了些,輕吐一口氣:
“現在基本證實了城外的災民都是武陵的百姓。可是百姓都堆在城外當災民了,整個武陵又是怎麼運轉的?”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這一邊的商鋪基本都關閉了,唯獨隻剩下對岸的那些青樓畫舫還做着熱火朝天的生意。”
“嘶——”宋潇蹙眉,“這城中基本都沒什麼人了,那他這些皮肉生意都是做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