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逡躺在搖椅上,手裡捏着本書。
院裡頭陽光正好,斜斜的照在人身上不但不覺得曬,反而覺得暖洋洋的。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他卻莫名的高興不起來。
小厮候在一旁,見宋逡微微皺着的眉頭,不由開口問道:
“老爺,您是還有什麼吩咐嗎?”
宋逡擺了擺頭。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爺剛升了官,怎麼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餘若嫣提着食盒,悠悠的從屋裡走來。
小厮很有眼力見的行禮離開了。
宋逡沒有看她,隻是将手中捏着的書拿了起來,繼續看着。
餘若嫣見宋逡不吭聲,她也不做聲。默默的把食盒裡的糕點拿出來,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又默默替宋逡添了一盞新茶。
宋逡側目看了一眼,不做聲。
餘若嫣眉頭微蹙,似乎有些委屈。
“宋郎這些時日辛苦了。”
“。。。。。。”
“又要顧着朝堂上的事,又要顧着家裡的事。”
“。。。。。。”
“潇潇回宜州看望霍将軍和霍老太太,湘湘又深受大夫人真傳管的一手好家,賬本鋪子什麼的打點的井井有條。嫣兒如今能過上這樣好的生活都是多虧了宋郎的福,哪裡像以往一樣,饑一頓飽一頓的。時不時還會遭到一兩頓毒打——”
宋逡被她磨的沒了脾氣,輕歎一口氣。
餘若嫣見有了機會,就小心翼翼的吸了吸鼻涕,委屈的道:
“不說這些了,如今托宋郎的福。嫣兒也算有了靠山,也不用像往日那般仰人鼻息過活。”
說着,說着輕笑了一聲,又道:
“嫣兒福薄,沒能像潇潇和湘湘這樣投一個好人家,不過好在早早的就遇到了宋郎。也算是菩薩保佑。”
說着說着,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隻可惜——淺淺落在了嫣兒的肚子裡,沒大丫頭和五丫頭那樣好的母家替她撐腰——就連一份像樣的婚事都替她尋不到。”
宋逡放下書,歎了口氣。
“淺淺入宮的事,往後就不要再提了。陛下已經下令不管淺淺往後嫁給何人都會讓禮部的人來操辦,已經是莫大的榮譽了。”
“可是——可是往後淺淺——”
宋逡擺了擺手:
“淺淺年紀還小,潇潇都還沒有議親,不必慌張。”
“可是這些東西都是早早的就開始相看的啊——哪裡有臨到頭才給姑娘找人家的?”
宋逡默默翻了個身,背對着餘若嫣。
“這些事都有大夫人操心,你就不必為此勞心了。春闱近在眼前,你還是好好督促澄兒好好讀書吧。”
餘若嫣看着宋逡的背影,有些訝異:
“宋郎——”
宋逡擺了擺手,又看起手中的書來。
這就是要攆人的意思了。
餘若嫣無法,隻能倩倩的起身離開。
“那宋郎好生休息,嫣兒過些時日再來。”
“大夫人可算是回來了。”
趙媽媽伸手扶着下車的郭琥和宋湘。
“這幾日府裡有了不少事。”
郭琥颔首,對此并不關心。
“有什麼事,進屋再說。”
趙媽媽颔首,卻似乎有些忍不住。待幾人行到僻靜處的時候,趙媽媽壓低聲音道:
“蓮煙軒的那個到咱們院裡來了!”
郭琥詫異的看着趙媽媽,皺着眉似乎很是不喜:
“她來幹什麼?”
“前些日子沈大人來了府上,說是陛下升了老爺的官。可是卻不讓三小姐入宮了。”
郭琥并不意外。
宋淺被沈庭寒和宋潇設計送到宮裡去,原本就是為了牽制純貴妃,可是如今純貴妃依然被打入冷宮,令妃又有着雷霆手段。沈庭寒不會白白讓宋淺這個不聽話又不聰明的花瓶待在宮裡浪費自己的精力。
“沈侍郎是如何說的?”
趙媽媽思索了會兒:
“說是陛下身體每況愈下所以這些事就都被耽擱下來了。”
郭琥颔首。
幾人已經走到了庭中,隐隐約約能看見坐在裡頭等人的餘若嫣。
“在寺裡待了這些多天,我也累了。湘湘,你就替母親走一趟吧。”
宋湘神色猶豫:
“娘,我——”
郭琥側過身看着宋湘:
“湘兒。”
宋湘不由低下了頭。
“娘——”
郭琥伸手按着宋湘有些顫抖的肩。
“湘兒,為娘累了。這些事,你也得學着去處理。”
“我——我怕我做不好——”
郭琥輕笑:
“怕什麼?你是我的女兒,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近來總是愧疚我是不是把你養的太規矩了。”
宋湘訝異的擡起頭看着郭琥。
“娘——”
“好孩子。”郭琥伸手摸了摸宋湘的頭頂,“你如今也長大了。去吧——”
郭琥說完,就讓趙媽媽攙扶着回屋休息了。
宋湘抿了抿唇,看着在廳中踱步的餘若嫣。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