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咕噜噜的停在宋府門口,還未等到小厮替他撩開車簾,宋逡就自己一把撩開氣沖沖的走了出來。
“嘿嘿。你看這個。”
“哈哈哈,好看。”
“嘻嘻嘻。”
街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宋逡側頭向那幾句嬉笑聲看去,神色冷峻,眉目裡還燒着一股子的怒氣。
那幾人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正被人盯着,繼續說着玩笑話并肩走遠了。
小厮有些摸不準自己主子的意思,打量着宋逡神色:
“老爺。。。。。。”
“哼!”宋逡一揮袖子,徑直進去了。
郭琥最近早出晚歸的,時不時去張堅那裡看看熱鬧或者去張朗那裡幫幫忙。不過大多數時間還是去了郊外的相國寺,一帶就是大半月。
府裡的事都是宋湘在操勞,原本宋逡還擔憂宋湘年紀小撐不下來。沒想到宋湘不但撐了下來,還把家裡上下打點的井井有條,聽府上的賬房先生說最近家裡的帳都翻了好幾翻。
也不知道宋湘是怎麼做的。
餘若嫣算是徹徹底底的失了寵愛。
如今郭琥不在府裡,宋逡也不來她這裡歇。都是自己一個人睡書房。
央娘子候在一旁,看着餘若嫣的神色,寬慰道:
“姨娘切莫擔憂。咱們小姐的事已經闆上釘釘,就差那臨門一腳了!”
“往後府上,還有誰比得過姨娘?”
餘若嫣蹙眉,神色可憐。
“可是府中中饋交給宋湘那個小丫頭片子,說出去哪裡來的臉呐。”
央娘子跪在餘若嫣身旁,柔聲安慰:
“姨娘,這還怕什麼?往後五小姐遲早是要嫁人的。大夫人如今是真的徹底沒了心思管這家裡的事,四公子離開府中這麼久都不見遞個信兒回來,府中就剩下您和五小姐,二公子時不時還會回來看看您和小姐。往後咱們小姐反正是在京城的,姨娘的身闆,應當是比她們都要硬得多!”
“。。。。。。”餘若嫣神色動容,“可是——”
可是若是她把握不住宋逡,往後在府裡可就是真真的沒地位沒身份。
那和她以前在樓裡的生活有什麼區别?
她不甘心。
不甘心!
餘若嫣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
“不。。。。。。若是我不得寵,淺淺在昌甯候府也會受人白眼。”
“不被待見的大夫人,傳出去都丢人。”
餘若嫣猛地抓住央娘子的手:
“去取些點心來,再來幫我梳妝。”
宋逡一臉怒氣沖沖的坐在桌案後,手上捏着的書都被他捏皺了。
雖然最近宋逡的脾氣一直都沖,可這麼明顯的生氣還是頭一回。下人有些估不準,就連忙去蘭幽齋把宋湘請了來。
“父親。”
宋逡擡眼看見是宋湘,神色緩和了些:
“湘湘來了,坐吧。”
宋湘坐到桌案旁,替宋逡倒了杯茶:
“聽下頭的人說父親今日散朝後便一直怒氣沖沖,不知是否是朝堂上又有什麼事讓父親動怒?”
因為朝堂上的事動怒是千萬不可能的。
宋逡為官這些年,全靠小心謹慎,要想讓他在皇帝跟前說什麼呐是更加不可能。
如今陛下病重,沈庭寒又不在京城。朝堂上全靠李粲和李建成那兩個半吊子守着,更别說一旁還有令妃和蘇家虎視眈眈。
他們這些小官小戶的,更是不敢說話了。畢竟多說多錯。
宋逡擺了擺頭,吐出一口濁氣:
“不是朝堂上的事。如今朝上人人謹小慎微,哪裡敢說什麼?據說楚王和魏王看過的所有折子,令妃娘娘都要挑燈夜讀再看一遍。若有不妥當的地方就連夜将人請到宮裡商談。”
都已經說不清究竟是李氏的皇帝還是蘇氏的皇帝了。
宋湘垂眸,深思片刻:
“沈大人何時能歸?如此畏難的時候才正正是需要他的時候,他是吏部尚書,又兼禮部舊職,據說相國寺萬宗佛塔的玉碟也歸他掌管。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離開了京城?”
宋逡擡眼看了眼宋湘,壓低聲音:
“這話,在府裡說說就是了,在外頭千萬别亂說。”
“女兒記得,母親有囑托過。”
“這件事,為父也是聽旁人說的,裡頭的事情誰也說不清。”
兩人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說是令妃不讓任何人靠近陛下寝宮,除去她信任的禦醫和婢女。就連一直跟在陛下身邊的内閣大臣和黃門都不能靠近。”
宋湘微微蹙眉。
“況且沈庭寒離開的時候也并沒有見到陛下的面。而是令妃代為通傳的聖旨,說是陛下思念常年不在京的大公主,讓沈庭寒去尋。”
“大公主。。。。。。”
宋逡抄着手,一臉憂郁:
“大公主在多年前和陛下鬥嘴後就離開了京城,獨自逍遙去了。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裡,如今又在何處。不過到是每年都會寄一封信回京報平安,确保人還活着。”
“誰又知道大公主究竟在哪裡呢?”
大公主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聖旨究竟是真是假。
真正想見大公主的究竟是纏綿病榻卻突然想起兒女情深的陛下還是借大公主的由頭想趁機處理沈庭寒好一家獨大的令妃。
誰也不知道。
宋逡伸手擦了擦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沈庭寒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如今這局勢——啧,實在不容小觑。對了,湘湘今日來所為何事啊?”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昌甯候府那邊又送了好幾個日子過來,說是讓父親挑選。”
“哼——”宋逡冷哼,“這件事為父不做主,你三姐姐一向不是很有本事嗎?就讓她自己選!橫豎她長大了,翅膀硬了!為父替她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