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朗被人從馬車上扶下來,對一直候在門口的李建成行禮。
“魏王殿下。”
李建成将張朗扶起來:
“張老先生,不必如此多禮。今日宴席倉促,還往張老先生多多見諒。”
張朗舒朗的笑着,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又指着天上清幽的月色:
“殿下自謙了。如此良辰,如此美景,談何倉促啊——哈哈哈哈。”
李建成輕笑:
“我已讓人備下美酒,先生快些請。”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府裡到确實熱鬧。
高朋滿座,曲水流觞。
侍女将燈籠點在客座旁,将庭中流淌的清流照的泛出細碎的波光。就似夕陽落在水中流淌。
庭中的竹林也早早的就吩咐人修剪過,筆直青翠。惹得不少文官細細端詳。
宋逡正和幾個同僚談論着如今玉麟關的戰事,宋湘坐在客座上,擡眼打量了會兒參席的所有賓客。
來的除去朝中一些官員,還有不少京中有名的商販。
就連以往在宋潇院子裡掌事的周媽媽家的那個,也來了。
吳廣進是認得宋湘的,和一同來的老鄉打了招呼,就來向宋湘行禮。
“宋五小姐。”
宋湘擺手,示意吳廣進起來:
“吳掌櫃。今日趕巧,竟然也見着了你。”
“小姐擡舉草民。草民也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多達官顯貴的,總覺得惶恐。”
宋湘眉目含笑:
“前些日子,吳掌櫃的可是繼任了京中商會的主事,也是見過不少達官顯貴的了。談和惶恐?”
吳廣進也不由笑了:
“草民能有今日,也是托了小姐的福。”
宋湘嘴角噙着笑:
“不知道,周媽媽最近可還好?聽說她病了一場,人許是都憔悴了不少。”
“老婆子雖說病了,可最近也已無大恙,多謝小姐關心。”
“吳掌櫃的言重了,到是我才需掌櫃的多多關懷。往後若是有什麼新奇的樣式,新的花樣。還望掌櫃的千萬别吝啬,都送到我府裡來才好。”
吳廣進感慨:
“五小姐真是消息靈通,怎就知道今日我剛得了一種新奇紋樣?方才才去看了貨,這手中還有樣品呢!”
說着,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比手絹大不了多少的繡品出來,遞給了宋湘。
宋湘将樣品收到了自己袖中:
“今日這裡燈光有些弱,隻怕是看不好。待到明日,我再讓府裡的下人給掌櫃的送去。”
吳廣進颔首,便又離開了。
宋湘低頭喝了一口茶,心裡頓時安心了不少。
為了保密,宋潇的信件都沒有走尋常信使的路子,而是借用沈庭寒那些暗衛的手送到吳廣進手裡。
若是府中的信件,吳廣進則會托綠桃或者是小若送到府裡來。
如今已經許久沒有收到宋潇報平安的信件,宋湘心裡原本還十分慌亂,如今吳廣進帶來了好消息,宋湘心裡也不由安頓了不少。
姐姐沒事。
“今日不知怎的,魏王殿下竟辦了如此宴席。”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如今玉麟關戰事焦作。朝中無人不擔憂,怎的殿下還有這等心思宴請諸位?”
宋逡隻是靜靜的聽着同僚們言語,自己則不發一言。
“誰知道呢?誰人又知道殿下心裡是如何想的?”
宋湘四下看了許久,久久沒有看見東家的人影。
月至中升,魏王殿下還不出面嗎?
李建成帶着張朗來到了書房,裡面正坐着一臉焦急的李柏。
“張老先生!”
張朗看見了李柏身後躺在美人塌上真昏迷不醒的奕兒。
“楚王殿下!”
李建成回身關上門,吐出一口濁氣:
“二哥,快請張老先生替奕兒診治吧。”
李柏牽過張朗的手,眉頭緊蹙,将人帶到了塌跟前:
“還請張老先生,替奕兒看看!”
張朗伸手替奕兒把脈。可是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一起,嘴角下撇,似乎很是棘手。
李建成神色凝重:
“張老先生,可是棘手?”
張朗歎了一口氣:
“敢問兩位殿下,小殿下的情況是從何日開始的?”
“三日前。”李柏道,“三日前從宮中回來後,奕兒便一直萎靡不振,精神欠佳。我還當他是玩耍累了,哪兒知道第二日起就開始昏睡不醒,身子也是一直斷斷續續的發着低熱。”
張朗又掀開奕兒胸口的衣服。小孩白嫩的胸膛竟然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有的還是米粒大小,而有的已經是黃豆大。有的還成片的破潰,流出血和黏膩的水。
“。。。。。。”張朗抿唇不語。李建成早早的就讓人替他準備了藥箱,如今正放在他手腕旁。
李柏見張朗這般,心下不由焦急萬分。
“先生!”
張朗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