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令妃娘娘對此,有何見解?”
令妃莞爾一笑:
“陛下最近病的重,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大公主多年不回京,陛下自然是想念非常。”
李淩麟輕笑,對李炆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見她并不關心。
“既然如此,那往後就由本宮來伺候父皇。令妃娘娘操勞多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令妃嘴角的笑看起來有些勉強:
“這——公主千金之軀。怎麼能——”
“子女伺候父母,本就是天倫。況且本宮常年不在京中,令妃娘娘這是,想要阻止本宮盡孝啊。”
“。。。。。。”令妃行禮,“不敢。臣妾,告退。”
說完,就帶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李淩麟揉了揉鼻子,揮手招來一旁候着的黃門:
“往後父皇的起居,就由本宮伺候。該放什麼人進去,不該放什麼人進去,你們可都清楚?”
黃門恭敬的點頭:
“奴才清楚。”
“父皇說殿裡香薰過于濃重,熏得他頭暈眼花。一會兒你就進去把熏香全都換成以往父皇用的,再大開窗戶散散味。”
“可是——”黃門有些猶豫,“這個香是令妃娘娘特意為了陛下好眠調配的。”
“調配?”李淩麟倍感稀奇,“本宮在京十數年,從未聽說令妃會調香。”
“是令妃娘娘特意請人來調配的。”
“都換了。”
“啊?”黃門啞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李淩麟。
“這宮裡,究竟是父皇做得了主還是她做得了主?”
黃門會意,連忙稱是。
李粲焦急的看着張朗從奕兒身上取下來的銀針。
“張大人,可還有法子?”
藥童在一旁熏着草藥,整件屋子裡都是藥草被點燃後微微的苦味。
張朗看着手中銀針,隻見那銀針一拔出來,刺入皮肉的那一截就開始緩緩變黑。
“回楚王殿下,小殿下目前有所好轉。”
李粲聽到張朗說的,心裡的石頭立馬就落下了。
他一手撫着胸口,一手從握拳放松:
“真是有勞大人了。”
張朗擺了擺手:
“草民早就不在太醫院當值了,殿下還是不要再這麼叫草民了。”
李粲有些愧疚的颔首。
“不管怎麼說,張大夫都是有恩于我。”
張朗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奕兒,歎了口氣:
“還是小殿下福澤深厚,自己挺了過來。不然老夫也是回天乏術啊——”
李建成和沈庭寒兩人坐在庭中下棋,屋裡飄來的藥草味熏得人有些頭暈。李建成忍不住打了一個聲音洪亮的噴嚏。
沈庭寒擡頭看了他一眼,落下一子:
“張老先生就在裡面。”
李建成喝了一口茶:
“我沒病,就是這味兒太熏了。”
“是你撿到人的?”
“是,在純貴妃的寝宮哪兒。一個人孤零零的,手上還握着隻蝴蝶。哭的呦,一張臉都漲紅了。”
沈庭寒皺眉:
“你去純貴妃的寝宮做什麼?”
李建成四顧左右,壓低聲音:
“你說的你都忘了不成?”
沈庭寒抄起手,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建成:
“我還以為你不會去。突然回心轉意,有念頭?”
李建成擺手:
“害!什麼念頭。以前都沒有,突然就有了嗎?”
“上了岸的鯉魚都還知道蹦跶一下,你是徹底就決定這麼躺平了?”
李建成冷笑:
“哼,就我們這關系你還要打探我。照初,我心甚寒啊。”
沈庭寒又落下一子,觀察着棋局:
“什麼打探不打探的。若是你有心,比起其他人我自然是要與你更親切些。”
李建成擺擺頭,無奈的看着沈庭寒:
“我還當你去了一次宜州變回去了,沒想到反而是更甚了。就連我也要猜忌起來。”
沈庭寒無奈:
“下棋吧。”
李建成不動:
“下什麼下,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究竟是不是外甥肖舅。令妃哪兒你想好怎麼應付沒有。”
“令妃靠的不過就是背後的蘇家,陛下病倒後那些世家就越發蠢蠢欲動了。”
李建成喝了一口茶,看着天上浮動的雲:
“就連孩子都下手。”
“他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也是。”李建成颔首,“我聽宋潇說,徐州那一片地,比荊州那時候還難熬。”
沈庭寒微眯起眼,緩緩道:
“食不果腹,互相殘殺。易子而食的事,可不全是書上寥寥幾行。如今玉麟關的事情處理不好,隻怕又是一片生靈塗炭。”
“。。。。。。”李建成沉默了會兒,又開口道,“那個人當真是他嗎?”
“不知道。”沈庭寒看着桌面上勝負已分的棋局,“沒見過,不确定。”
兩人都沉默了。
安靜的夜裡除去屋裡時不時傳來的草藥味,就剩下一陣微弱的木魚和誦經聲。
“是何人在誦經?”
李建成淡淡道:
“是皇嫂。隻從奕兒病倒後她也病了一陣,好了些就開始每日誦經。聽伺候的下人說,每日要誦六個時辰,每日都沒有間斷過。”
“。。。。。。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李建成輕笑:
“可不是,但又不是每個做母親的都有這般仁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