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然後就陪着二王子喝了會兒酒就讓她回來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河水緩緩從幾人中間流過,上頭還飄着好幾根掉落的菜葉子。
卓姆和宋潇兩人蹲在河的下流,聽着她們的話,卻無動于衷。
河水從她們兩人手中流過,宋潇拿起洗幹淨的菜葉抖了抖上頭的水。
卓姆看了眼宋潇,低聲笑了。
“怎麼了?大娘。”
卓姆搖了搖頭:
“姑娘出落的這般水靈。等到我們到了牧場,一定會有不少好兒郎想要娶姑娘。”
宋潇把洗幹淨的菜收到一旁,問道:
“大娘,我想不通。明明昨夜宴會,有不少姑娘宴會結束就回來了。可還是有人會怕。”
“那種事啊,還是講究個你情我願的。可是北疆大多數時候,女人是說不上話的。特别是我們這種,要是那個男人想,你還能怎麼辦呢?”
“。。。。。。”
卓姆彎起唇角笑了。
“你總不能一頭撞死在帳篷裡頭。好死不如賴活着,是吧。”
“若是想死,何必還往北跑呢?”
宋潇莞爾一笑:
“說的也是。”
卓姆站起身,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
“洗完了,拿到廚房去吧。”
宋潇抱起洗好的菜跟在卓姆身後。
“大娘,都說北疆荒涼,不易種出蔬菜。怎麼每日軍營裡還有這麼多菜可以洗?”
卓姆走在前頭,癡癡的笑了。
“大王子啊——以前在大梁待過一段時間,說是菜好吃。就讓手底下的人學了一些種菜的手藝,就在牧場開墾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地。種一些在北疆能活的東西。”
“嗯——咳咳咳!咳咳!”
那日霍茲格坐了會兒,也就離開了。
隻有宋潇一個人坐在那裡等了兩個人醒酒。穿的本就單薄,被夜風一吹就更加冷了。又經曆幾天的操勞,夜裡還沒個能覆身的被褥,不出意外的着涼了。
“哎呦,你這是傷寒啊。這幾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吹風去了?”
宋潇悶悶的應了一聲:
“是,昨天。。。。。。晚上帳篷裡怪悶的,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
這幾日夜裡,在河邊。也隻是看見二王子在河邊休息,并不見大王子。況且霍茲格在看見她之後也就離開了。根本沒有套消息的時機。
宋潇不由長歎一口氣。
卧底這活兒還真不是常人能做的,也不知道郭誠往日都是怎麼做來的。
“以後晚上出去要小心,聽說北疆夜裡,有狼不說,還有鷹呢。”
“嗯,知道了。”
宋潇坐在爐子旁守着火。
熊熊燃燒的烈火把她白瓷一般的臉烤的微微泛紅,整個人都散發着溫暖的溫度。可是即便如此,宋潇還是忍不住一直吸鼻涕。
卓姆在她腳邊堆了不少木頭,讓她見火勢小了就往裡頭丢。
“北疆的溫度低,火也燒不旺。菜都煮不熟。”
卓姆拿着一個大大的木勺在不斷的翻着鍋裡煮的肉。
在廚房做事是一件好差事,和洗衣服比手上不會生一層又一層的凍瘡;和縫衣服比眼睛也不用整日沒日沒夜的熬;和收拾帳篷的比起來,更不用在那些人眼前晃悠,日子也就更安穩。
甚至有時候,還能借廚房剩下的菜頭,菜根的給自己開開小竈。就比如卓姆之前給宋潇吃的菜馍。
其實日子還是苦日子,隻是有了一口飯吃,有個地方睡。也就顯得感恩戴德了。
肉的香味逐漸被火焰熏陶出來,漂浮在寒冷的空氣裡,慰藉着每一個人的心。
“卓姆,今日吃的是什麼?我在好遠的地方就聞到了味道,好香。”
庫克勒從遠處走來,看見坐在竈台前燒火的宋潇不由愣了愣。臉色泛起一陣紅暈,立馬背過身,故作高冷。
他沒想到宋潇和卓姆交好,又一起在廚房做事。
庫克勒不斷回想方才自己有沒有哪裡做的不合規矩,讓人看了笑話。
那夜他喝了不少酒,整個人都有些醉暈暈的。直到在河邊吹了風,醒了酒。看見近在咫尺的宋潇,整個人似乎又暈了過去。連忙起身,慌忙不已的離開了。
直到現在庫克勒都覺得那日屬實是丢了臉面,接連幾日不敢去小帳篷那裡,整日天一亮就往戰場跑,直到天暗下來才回營。
就算是回來了也是倒頭就睡。
怎麼今日還就陰差陽錯的遇上了呢?
庫克勒内心糾結。
莫不是這就是神的旨意,傳說中的天定的姻緣?!
“是大王子嗎?”
庫克勒扭捏的嗯了一聲:
“。。。。。。嗯,是我。”
卓姆把鍋裡的肉盛出來,端了一小碟放到一旁:
“今天用肉幹和牛奶煮了湯。我還在裡頭放了一些奶疙瘩,大王子要嘗嘗嗎?”
庫克勒輕咳一聲,正準備大義凜然的拒絕卓姆給他開的小竈,可是肚子卻十分不争氣的響了一聲。
“。。。。。。”
這讓庫克勒有些無地自容。
卓姆到是不覺得什麼,反而爽朗的笑着招呼庫克勒去嘗嘗味道。
像是鄉下,慈祥的鄰裡祖母。
庫克勒内心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走到了廚房裡頭,默默的吃起那一小碟煮過的肉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宋潇的咳嗽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卓姆卻出去忙别的事了。
行軍在外,很多東西都從簡。
就連吃食也一樣。
北疆的廚房隻有小小的一塊帳篷,竈還架在帳篷外頭。如今廚房就隻有還在燒火的宋潇和在一旁開小竈的庫克勒兩人。
庫克勒到了一碗水,放到竈台上。
“那個——你,喝一些吧。”
“。。。。。。會好一點。”
宋潇擡眼看了一眼庫克勒,颔首謝過。端起碗一飲而盡。
庫克勒的臉有些紅,眼睛也到處亂飄。根本不知道該看哪裡,隻能呆呆愣愣的跟一塊木頭一樣坐在旁邊。
宋潇喝了水,沒多久又開始咳起來。整張臉咳得通紅。
庫克勒這才慌了神,站起來替宋潇順着背:
“你染了風寒,我去給你拿一些藥。”
宋潇本想拒絕,可這風寒确實一日比一日嚴重起來,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北疆又遍地風雪,根本看不到草藥的蹤迹。
“那,那就謝過大王子了。”
庫克勒露出一個笑:
“這有什麼?我們北疆人,都是這樣赤忱。”
宋潇柔柔一笑:
“那便多謝大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