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越是細想便越是心驚。恨不得如今立馬快馬加鞭跑回宜州去。
宋潇如今整個腦袋裡頭想的都是宜州的事,墨先生的事。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霍茲格打量的目光。
如此輕易的就答應了結盟止站,那她在軍營裡頭隐藏身份待了那麼久又是因為什麼?
他們原本的計劃又是什麼?
玉麟關的戰事不會一直這麼焦灼下去,必然兩敗俱傷。
可就算他們不主動談和,依靠墨先生提供的那些重器和糧草又能撐到何時?
如果不談和,北疆有機會攻破大梁的城牆嗎?
霍茲格微眯起眼,那雙銳利的雙眼在旁人看不見的黑暗中迸射出兩道精光。
哈吉坐在霍茲格的身旁,早早的就喝的半醉。現在他人雖然是清醒的可是意識早就随着圍着篝火跳舞的姑娘飛到九霄雲外了。
雖說如此,可他畢竟是和霍茲格一起長大的,比旁人更了解霍茲格一些。
“霍茲格。”哈吉伸手攬過霍茲格的肩膀,貼着霍茲格的耳朵半醉不醉的說,“你怎麼一直盯着那個大梁女人看?你看上她了?”
“。。。。。。沒有。”霍茲格拂開了哈吉的手,神色淡淡。
北疆人都說霍茲格看多了大梁人的書,弄得自己也跟那些大梁人一樣。
文绉绉的,很客套,講理,不愛說話,也不熱情。
這些都是别人對霍茲格的看法,可是哈吉清楚,霍茲格并非全然文質彬彬的。
相反霍茲格性子裡頭有一股北疆人特有的倔強,還有一股藏在骨頭裡的狠厲算計。
霍茲格是北疆人,他注定就要帶着北疆的血。
就像庫克勒身上有一半大梁的血,他身上就不可避免的帶着大梁人的味道。
北疆兩位王子,人人都說霍茲格像卓納,和煦溫和。可是真真正正和煦溫和的其實是外表看着兇悍的庫克勒,因為他從血液裡就帶着先王後的仁慈。
可惜卓納在北疆一統之後身體每況愈下,作為長子的庫克勒不得已扛起了北疆的軍隊,替卓納在前頭看守北疆草原。
可是——如果——哈吉想的是如果。。。。。。如果讓兩人來選,想必霍茲格定然會選擇上陣殺敵。
因為他太清楚他自己了。
很多東西不借助外面的東西發洩出來,一直憋在心裡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發生驚天的事。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要一直盯着她看?”哈吉腦袋裡的想法被篝火邊飛舞的裙擺旋到了天上,隻剩下一些有的沒的,“你要是喜歡,不若開口跟卓納可汗直說,可汗如此疼愛你,都把結盟的事情交給你做了,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就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霍茲格意味深長的看了半醉的哈吉一眼。
一個女人,他們把她想的太簡單了。
她敢在大梁和北疆兩軍交戰的時候孤身潛入北疆腹地,甚至讓他們感受不到一點她的恐懼。
她既然有這個膽子,就代表她一定有有所傍身的依據。
宋潇是女的,他們不便灌她酒。于是就都逮着邵啟一個人灌,北疆的酒不像大梁的酒經過很多次的過濾,看起來有些渾濁。喝的時候不覺得如何,等到一會兒勁兒上來了才知道這酒有多烈。
“潇潇。。。。。。怎麼有——好幾個你。。。。。。”
宋潇原本還想着宜州的事情,卻被邵啟這句醉話逗笑了。
一旁被酒熏出了色膽的貴族色眯眯的看着宋潇,說:
“宋使臣,我們北疆的歌舞——對比大梁的歌舞如何啊?”
“。。。。。。”宋潇早就察覺了這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按捺着心頭的不爽道,“各有千秋。”
“哈哈哈哈——各有千秋。。。。。。”男人聽完大笑,一些擁護男人的人也跟着大笑起來。
十幾個粗犷的笑聲響徹耳際,篝火旁跳舞的男女不由都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着他們。
“我們都是粗人,不懂你們大梁人的風雅。”男人抹了一把臉,意有所指的看着宋潇,“我們也沒有見過大梁的歌舞,不知道宋使臣的各有千秋是什麼意思。不若趁着今日高興,宋使臣給大家表演一段吧?”
“就是!就是!”
“是啊,是啊!”
霍茲格和卓納聽聞,都不贊同的蹙起了眉。
堂堂一國使臣,怎麼如此調戲人家。
不管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霍茲格淡淡道:
“宋使臣冒着危險,千裡迢迢來我北疆是為了兩國和平。玩笑話都适可而止。”
男人扭頭輕蔑的看着霍茲格,并不把霍茲格放在眼裡。
“二王子這話說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我看宋使臣一直皺着眉,想讓她也和我們一起快樂快樂,又有什麼錯?”
“再者,不就是一支舞,又有什麼稀奇的。要是使臣願意看,我也可以跳給使臣看,隻要使臣不嫌棄我,使臣想讓我怎麼樣都行!”
“哈哈哈哈!”
“說得對!”
男人這麼一說,哄笑聲立馬就響了起來。
宋潇笑意吟吟的看着男人,半晌不說話。
男人看着宋潇的臉,不由一陣心猿意馬。
“大人想看我跳舞?”
男人暈乎乎的點了點頭。
隻見宋潇從腰間拿出一個手臂長短的東西放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一看見那東西,上頭的酒立馬都退了個幹淨。
那是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刀。
“鄙人不才,不會跳舞。不過若是大人想看,鄙人到是可以勉為其難的給大人耍一個花刀看看。”
“。。。。。。”
宋潇冷冷的看着男人:
“隻是不知道,大人還想不想?”
男人看着宋潇把玩那柄刀,有一搭沒一搭的戳着自己的胸腹和腰間。
方才的心猿意馬立馬從頭退到了腳。
“。。。。。。不——不想了——”
宋潇輕笑:
“鄙人來北疆是談結盟大事的,今日夜已深了。同撩又醉得不省人事,那鄙人就先告辭。還請諸位見諒。”
說完對卓納微微颔首,然後就扶着邵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