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走出了地牢,在外頭候着的小慎連忙上前替兩人撐傘遮雨。
趙瑜上前道:
“人都帶來了,大人可要審問?”
李建成接過一旁小厮遞來的外套套在身上:
“蘇老爺子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他們知道的也不多,先關着吧,總得磨一磨他們的性子,不然一個個總是這麼不知好歹。往後的事情很難辦啊——”
沈庭寒對趙瑜颔首,聲音有些嘶啞:
“去吧,吩咐人嚴加看管。”
趙瑜領命,連忙退了下去。
沈庭寒擡頭看着淅瀝瀝的雨,微微眯起眼。
李建成眼皮重的不行,打了一個哈欠勉強提神。
“禮部的事,你還得看着。”
沈庭寒點了點頭,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色。
旁人離得遠,又隔着雨幕,定然是看不清的。可是李建成卻清楚得很。
沈庭寒累了。
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一種由心裡散發到表面皮肉的傾頹感。
以往沈庭寒為了處理李炆吩咐的事情曾經連着三天三夜都沒合眼,也不見今日這般。
小慎跟在沈庭寒身邊多年,自然也察覺到了沈庭寒的疲憊。
“公子忙碌了兩天了,要不先回府上休息一陣?”
沈庭寒看着不遠處的圍牆,上頭的樹枝被雨水打的一點一點的,看着就讓人昏昏欲睡。
可是沈庭寒卻依稀聞見了點石榴花的味道。
沈庭寒把臉埋到手裡,狠狠的揉了一把:
“禮部那邊先讓他們按着以前的規矩拟一個折子出來,楚王被陷害這件事證據确鑿,讓金吾衛和禁軍徹查京城,嚴加防守,注意有無可疑人士。”
沈庭寒說到一半吸了一口氣,喉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差一點連氣都出不了。
李建成道:
“你且先回去吧,宮裡有我看着。”
宮裡——
沈庭寒似乎想起了什麼,咬着牙勉強道:
“李淩麟。。。。。。”
“大姐姐她知道分寸。”
小慎伸手扶住沈庭寒的臂膀,卻被沈庭寒輕輕拂開了。
“李炆暴斃,楚王被陷害,你要做好準備。”
李建成沒說話。
沈庭寒瞥了一眼李建成,淡淡道:
“奕兒年紀太小,不能服衆。如今又生了這般事,他應當是不會再聽我的了。”
“你是他老師,他打心底的尊敬你。”
沈庭寒抿着唇,沒說話。
就算奕兒再尊敬沈庭寒,可是李粲的呢?
他遲早會知道李粲因為什麼而死,到了那個時候,難道他就不會恨沈庭寒了嗎?
李建成也知道方才的話沒有什麼說服力,隻能幹巴巴的說:
“實在不行,還有大姐姐。”
“大姐姐在封地多年,她的封地一直是最太平的。”
“為時尚早。”沈庭寒似乎歎了一口氣,“他們就算是從旁系推一個草包上來,都不願意讓李淩麟坐上去。”
他們此刻若是強行推舉李淩麟,隻怕會适得其反。
“我們已經有前車之鑒了。”
“。。。。。。”
“。。。。。。”
雨水淅淅瀝瀝的落在兩人腳邊,打濕了鞋面和衣擺。
先皇後和玉嘉的結局就是一面鏡子。
他們得準備更充分才能讓那件事順理成章。
“如果——”
如果當年先皇後和玉嘉公主沒有選擇李炆——
沈庭寒沒說話,徑直上了馬車。
李建成知道,結局或許也不會比今日好上多少。
男人掌權的東西裡頭,容不得女人的身影。
他們可以允許另一個男人來占據自己的地位,可是不能容忍一個女人來代替他們。
不管這個人是誰。
李建成吸了一口氣:
“你先休息,宮裡的事我會處理。”
沈庭寒颔首:
“我很快回來。”
小慎也連忙一溜煙的上了馬車,正準備牽缰繩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個暗衛。
“哎呀——”
暗衛是之前派到宋潇身邊的人,沈庭寒撩開車簾強打起精神問道:
“何事?”
暗衛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筒,遞到沈庭寒面前:
“玉麟關來信。”
宋澄站在門口焦急的踱步。
“怎麼人還不來?”
綠桃候在一旁,也焦急的四處張望。
“許是下雨,腳程慢了點。”
宋澄肉眼可見的心慌無措,衣襟散亂,發冠不整。
“那東西——那東西留在我這裡一日,我就不安一日!”
綠桃一聽宋澄這麼說,不由努了努嘴,有些不高興:
“小姐這是信任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