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今日穿的是否過于樸素,難免讓父皇覺得丢了臉面。
可是這是她難得的能拿的出手的衣服。
為了讓封地的百姓過得好一些,李淩麟自己貼補了不少,就連先皇後留給她的嫁妝,她都挪用了一部分。來填補封地的空缺。
李炆沒有說話,隻是一頁一頁的翻着手邊的折子。
李炆沒有開口讓她起來,她便也沒有起來,猶自跪在殿中。
約莫一炷香後,李炆才擡眼看了李淩麟一眼。
“李淩麟,你得意啊。”
——什麼?
李淩麟困惑的擡起頭:
“父皇,兒臣——”
——碰!
李淩麟被打的側過了臉。
那是一本折子。
大喇喇的亮在李淩麟面前。
“你好好看看,你幹的好事。”
李淩麟的額角被折子砸破了,冒出了些血。血順着眉骨流到眼眶,染了眼。眼前全是紅豔豔的一片,不甚看得清,可是李淩麟卻還是努力的睜大雙眼想要看清折子上寫的東西。
李炆呼出一口熱氣,殿中燒着炭火,他又剛喝了蘇媛送來暖身的鹿血酒,渾身都還發着燥熱,身上就像是燃着火一樣燒得慌。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荊州那片地,人人都還種不出東西,人人都還過着愁苦日子,就你能耐!就你做得了好事!”
李淩麟頂着額角的血,困惑的問:
“兒臣不懂。兒臣明明盡自己所能,讓封地的百姓過上了富足日子,就連東郡的封地兒臣也沒有耽擱,兩片封地雖相距甚遠,可是兒臣一視同仁,每年都要往返奔波多次。為何父皇還要質問兒臣?”
李炆冷笑,走下台階:
“你還有臉問。”
“兒臣問心無愧,為何沒有臉面問?!”
李炆走到李淩麟跟前,不知是不是殿裡炭火燒的太旺,還是因為方才飲了太多酒。他覺得心頭燒得慌。
又熱又燙。
看着眼前那張和那個人神似的臉,渾身就像是進了一遍油鍋,心裡的火也越燒越旺。
“好啊,朕告訴你。為什麼——”
——啪!
李炆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李淩麟的臉上很快就浮出一片青紫。
“整個荊州就那麼大點,你逞什麼強?!好什麼盛?!”
——啪!
“讓荊州的其他族親丢了臉面不說,還整日耀武揚威,得意得很!”
——啪!
“你讓别的封地怎麼看?你還有好幾個堂弟堂兄的封地在荊州呐!你讓他們怎麼想!?丢了臉面,又怎麼繼續管理封地!?”
——啪!
“以前他們和你可是一起在太學裡面一起聽學的同窗啊!你連這點容人之心都沒有嗎!?啊!?”
李淩麟被李炆幾個巴掌打的耳聾目眩,李炆的指責就像是隔着幾層水霧一樣,朦朦胧胧的聽不真切。
可是李淩麟還是不敢相信。
李炆居然為了那幾個繡花枕頭的臉面來質問她這個親生女兒。
李淩麟捂着被李炆扇的青紫的臉頰:
“兒臣不懂,他們明明空有一副皮囊,内裡沒有絲毫東西,為何父皇還要為他們說話?明明是他們辜負了父皇的信任,沒有帶着自己封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明明是他們沒有能力替父皇分憂卻還要空占着朝廷一個官職讓父皇為難,父皇不但不嘉獎兒臣卻還要怪罪兒臣?”
李炆冷笑:
“哼,你一個女人家你還想要嘉獎?做什麼大夢!?!?”
說完又猛的朝李淩麟的臉扇去。
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扇的李淩麟跌倒在地,口鼻噴血。
李淩麟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上唇的火熱,李炆似乎也是被突然流出來的血吓醒了,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裡滾燙的血。
李淩麟一把推開想要彎腰攙扶自己的李炆,跑了出去。
京城的冬天是很少下雨的,更不要說是除夕。
可是那一年的除夕卻偏偏下了雨,所有的熱鬧都隻能關起門在家裡慶祝。
沒有人關心那一場雨,也沒有人知道在那一場雨裡騎馬離開京城的李淩麟。
除了撐傘在宮門口等候的三人。
“照初,你說姐姐什麼時候出來?”
李建成蹲在地上無聊的看着地上流淌的雨水。
李粲則替端在地上的李建成撐着傘,眉頭微微蹙起,有些許擔憂。
“這都進去快三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出來。”
李建成嘟囔:
“就是,沈老太太還親手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咱們。”
沈庭寒皺着眉,心裡有些不好的猜想:
“再等半柱香,若是還不出來,我就進去尋人。”
李粲颔首:
“我與你一道進去。”
“公主!公主!宮裡不許跑馬!”
“駕——駕——駕!”
“公主!公主!大公主!”
“駕!駕!駕——”
李淩麟騎着一匹駿馬撞開了攔着她的金吾衛。
“阿麟!”
“姐姐!”
李淩麟跑出去數十步,才勒馬回頭看着他們。
雨水很大,再地上積成一片一片的河流。
李淩麟渾身都濕透了,她□□的馬也有些受不了渾身的濕冷,打了一個噴嚏。
天上的雲很厚,根本看不見一點月光,舉着火把的金吾衛匆匆趕來,借着昏黃的火把,幾人看清了李淩麟臉上的青紫。
“姐姐!”
李粲急切的往前邁了一步卻被李淩麟叫住了。
“都别過來!”
李淩麟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混着雨水流了一臉,刺的臉頰生疼。
她擡手抹了一把:
“你們——各自保重。”
說完便又駕着馬,向雨幕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