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幾個醒目的标題,蘇焱就覺心下一驚。她擡頭與村長四目相對,村長沉重點頭道:“焱焱,讀吧。”
蘇焱清脆的聲音傳遍小會堂各個角落,村民們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待聽說極大可能會有洪災時,女人們忍不住摟着孩子哭起來。
人活着,怎麼就這麼難?
日子将将好一點兒,就又來了洪災。
村長嘴裡發苦,可上面的指示必須下達。他喝了口苦茶,将苦水全部咽下肚後,打起精神道:
“咱們村地勢高,外頭的水聚不到咱們這兒來,成災的可能性不大。”
“你們出去看看天,大太陽的,怕啥。”
村長的話好似定心丸,大夥疊聲附和着,自我安慰着。
“外頭洪災嚴重,咱們村也得了指令,各家各戶得出一百斤糧食幫幫外頭的同胞們共度難關。”
這話一出,有人沉默,有人贊同,大多數人卻是心疼得直叫喚。
蘇崗村雖還沒到洪災的地步,可連連落雨也下的稻子蔫巴巴的,不用說肯定減産。交完公糧,賣些換錢還債,他們手裡還不定能落多少斤。猛得又要捐出去一百斤,是真心舍不得。
雖如此,但沒有一人張嘴拒絕。
當年打鬼子的時候,多少外鄉的孩子幫他們。有些孩子永遠的留在了他們這兒。如今人家有難,他們肯定得搭把手。
團結互助,刻在了他們骨子裡。
“另外,為了方便農業灌溉,村民用水,減少洪澇災害。縣裡開會決定在咱們這兒挖個水庫,約蓄水五千立方米。”
這雖是千秋萬代的大好事,可對即将參與其中的村民而言卻是樁大苦事。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身上有股子不怕死的拼勁,知曉提供吃喝後,大夥就都積極響應了。他們老百姓幫不了國家什麼大忙,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
開會後兩日,村裡的牲畜家禽都遭了殃。今年糧食減産,人肚子都填不飽,哪裡還有多餘的糧食喂養家禽。蘇家就留了兩隻下蛋的老母雞,其他全部用草繩捆捆,讓蘇焱姐妹倆乘着村裡唯一的牛車去鎮上賣了。
同去的還有曹大嘴,李春花和方紅梅。
他們村離鎮上約莫八裡路,不過丘陵地區,高高低低彎彎曲曲的,遇着上坡了,人得下車推一把。到了下坡,若不想屁股瓣開花,得提前下車自己走。
今兒闆車上全是雞鴨鵝的,蘇焱兩姐妹索性自己走。曹大嘴她們不嫌吵不嫌臭,往闆車上一坐,累的老牛重重眸了聲。
蘇焱邊走邊啃着蘆葦根,清甜的香味沖淡了路程的無趣。
“姐,你吃點兒。”
“不了,你吃。”
說來,兩人雖是雙胞胎姐妹,但并沒有多親近。蘇焱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她姐跟誰都隔着一層,那種溫柔裡帶着淡淡的拒絕。
不僅對她,對媽,對爸,對弟弟,都是這種淡淡不盡心的感覺。
蘇焱兩輩子都活得簡單幹脆,并不去深究姐姐的心思想法。再加上姐妹倆性格差異實在也大,從小都是各玩各的。
不過親姐嘛,就算玩不到一塊兒,那也是親姐。
牛車上,方紅梅挽着曹大嘴的胳膊親親熱熱,悄聲問道:“聽講你答應給蘇家兩姐妹說親了?”說罷嘴巴還朝前努了努。
曹大嘴沒否認。
不是她打自己嘴,實在是柳彩霞給的太多了。
蘇焱好運網的那隻大王八沒能進自家人肚裡,被她媽連王八帶酒的送給了曹大嘴。因這事母女倆人還鬧了一場,然後蘇焱就被她媽拎着耳朵數落了半晌午。
為圖耳根清淨,蘇焱也隻得舉手投降随她媽歡喜了。
上輩子蘇焱雖是個灑脫自在的小富婆,但人生也不是沒有遺憾的。她媽是個女強人,蘇焱是家裡保姆帶大的。
胎穿到蘇家,被柳彩霞疼着愛着,這種母愛,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所以從小到大,她都很粘柳彩霞。
也很愛她。
隻要事兒不大,她都随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