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鎮定自若地告誡鳳龍。
鳳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
觀看大船和大船上的水勇操練完畢,武曌起身,在母後皇太後富察氏的陪同下準備回行宮。
此時,再次下定決心的怡親王允祥一個箭步上前,當着滿朝文武以及在場的滿蒙漢八旗将士們的面朗聲懇請道:“太皇太後賢德聖明,澤被蒼生,理應登基臨朝,女主天下!”
“懇請太皇太後顧及天下百姓,臨朝登基!”
老八、老九為首的愛新覺羅家的宗親們跟着跪下懇求。
武曌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年羹堯。
年羹堯心領神會,躬身行禮:“太皇太後——”
以年羹堯為首的諸多武将和漢臣們也順勢跪了下來。
滿蒙漢八旗将士們見勢,跟着單膝下跪。
“懇請太皇太後憐惜天下子民!”
“女主江山乃是牝雞司晨,大逆不道至極,不可再提!”
武曌冷冰冰地說着,邁着穩重的步伐走向辇車。
富察氏想了一下,快步跟上去。
“太皇太後——”
……
回到行宮的武曌依然面色嚴肅,不苟言笑。
富察氏見狀,越發戰戰兢兢:“太皇太後……”
“你如今已貴為皇太後,不必在哀家面前如此拘謹害怕。”
“太皇太後寬宏,但媳婦終究隻是媳婦,媳婦在太皇太後面前不敢有絲毫放肆。”
富察氏保持着低眉順眼的姿态。
武曌擡手,盤弄護甲:“你此刻心裡其實有很多話要對哀家講,對不對?”
“媳婦——”
“但說無妨。”
武曌示意富察氏直言不諱。
富察氏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左右:“媳婦想知道太皇太後對今日之事的真實态度……”
“哀家方才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媳婦以為……”
富察氏再次欲言又止。
武曌擡手,示意衆人退下,隻留富察氏一人:“這裡沒外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
“媳婦……媳婦……”
富察氏鼓足勇氣,對武曌道:“媳婦以為怡親王等人所言并非毫無道理。”
“哦?”
“世宗皇帝駕鶴西去十餘年,大清江山的大小事務始終由太皇太後裁決處置,媳婦雖是女流卻也覺得……太皇太後對大清江山的功績……或許怡親王等人所請,正是天下人的心中所想。”
“你當真認為他們發自真心地請求哀家稱帝?”
“媳婦……”
“你還是太年輕了。”
武曌溫情地看着富察氏:“他們在正月那天集體請求哀家登基稱帝,名為懇請,其實是試探哀家是否有登基稱帝的野心,今日請哀家登基稱帝,則是因為看到年希堯督造的船隊停靠在港口,竟比傳聞中更加威風凜凜勢不可擋,心中顫抖,擔心年家有篡權奪位的野心。”
“所以太皇太後……”
富察氏若有所思。
武曌見她孺子可教,進一步指點道:“三辭三讓的傳統雖然繁瑣,卻是蘊藏着大智慧大道理。”
“媳婦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
武曌反問。
富察氏低聲道:“太皇太後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皇上鋪路,畢竟紙包不住火,皇上是女兒身這件事遲早要大白于天下。與其到時左支右绌疲于應付……不如讓天下人逐步接受女皇……”
“還有呢?”
“還有……”
富察氏露出苦笑:“媳婦愚鈍,暫時沒想到更多。”
“沒關系,你還年輕,有大把時間跟在哀家身邊慢慢學慢慢懂。”
“謝太皇太後栽培!”
意識到自己将來有可能得到什麼的富察氏欣喜若狂,謝恩的同時補充道:“富察家世世代代永遠效忠大清!”
“哀家也是為了大清江山的千秋萬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武曌做出無可奈何姿态:“倘若先帝能夠……哀家又何苦……哀家原本一心盼着先帝快點長大親政,自己好搬去圓明園頤養天年……可惜……正所謂時也命也……事到如今,為了世宗皇帝和先帝的大業,哀家或許也不得不辛苦受累,成為名為女皇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