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病房,孟時禹就看見方聿尋安安靜靜地蓋着被子躺在床上,手上紮針挂着水。
場景仿佛和不久前重合,隻是臉色比起上次要差很多。
“這才剛出院多久啊,又進來了。”
孟時禹用棉簽沾水給方聿尋潤了潤發幹的嘴唇,心裡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當初就不該說那句‘剛出院,不想再進去的話吃東西就要注意’,他就該說點吉利的。
“快點好起來吧,這裡太安靜了。”
孟時禹莫名覺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他以前明明最讨厭方聿尋和他開玩笑,說些沒邊沒際的話,現在卻希望方聿尋突然睜開眼跟他說,沒錯,都是故意吓唬你的。
突然,手機的震動聲拉回了孟時禹的思緒。
電話那邊,王警官情緒明顯不佳:
“給酒裡下藥的人不是你們說的那個神秘人,隻是一個拿錢辦事的小混混,連那個人的面兒都沒見過,那個神秘人謹慎得很,估計是早就猜到你們想引他出來了,這段時間你們不要主動招惹他了,人交給我們去找。”
“好,我知道了,那方雲書呢?”孟時禹直覺方雲書知道的不少。
但……
“方雲書承認跟蹤了方聿尋,但一口咬定他隻是去阻止方聿尋簽合同的,行車路線也符合他所說的,據目前調查結果來看,并沒有發現方雲書聯系神秘人的證據,下藥這件事也确實和他沒關系,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内不能找到他意圖害人的相關證據,我們就得放人了。”
王警官對此也很是憋屈,可他是警察,一切得講證據,挂斷電話後就立即派人徹查一切可疑線索。
這邊,孟時禹剛挂斷電話,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人還沒見到,聲音先傳了進來。
“真是胡鬧!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省心!”
“方董。”孟時禹沒什麼表情地問候方秋海。
方秋海也沒想到病房裡還有其他人,看見孟時禹還挺意外:“孟總也在啊,今天的事你也沒少折騰,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在就行了,有什麼事,等小尋醒了你們再說。”
孟時禹眉頭微蹙,欲言又止。
他心裡是想留下的,但要以什麼身份?什麼理由呢?
他想不出。
“孟總?”方秋海面露疑惑。
孟時禹回過神來,嘴角扯起沒有溫度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來探望。”
方秋海點點頭,等孟時禹走了關上門,才歎了口氣坐在床前,眼神複雜地看着方聿尋,低聲呢喃道:
“你這孩子,就是好奇心太重,本以為你失憶之後會收斂點,但現在看來……唉……”
“嗡——嗡——”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方秋海的話,他隻看了一眼手機,便匆匆出門接電話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方聿尋緩緩睜開了眼。
……
樓梯間裡,方秋海壓着火氣沖着電話那邊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不清楚嗎?我的條件十年前就和你說過了,要麼,真相大白,要麼,我往死報複你,你膽小怕事躲起來了,那我就報複你的兒子,正巧,那小子好奇心強得很,抛出點線索,他聞着味兒就找過來了,而且,還挺扛折騰的,哦對了,還有你新認回來的那個兒子,你覺得兄弟相殘的戲碼怎麼樣?哈哈哈哈——”
電話那邊赫然是神秘人的聲音,那低沉的笑聲近乎病态。
“連振豐!你再敢動我兒子,别怪我和你魚死網破!”方秋海一副恨不得把人喉嚨咬斷的模樣。
“诶唷,魚死網破?方秋海,說你一句自私自利貪得無厭一點都不冤枉你,你真的舍得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嗎?你要是真敢和我魚死網破,十年前你就這麼做了,還能等到今天?
“還有,别裝的自己好像是個合格的父親一樣,你要是真在乎你那個兒子,當初去海蝕崖赴約的人就該是你,而不是方聿尋了,你怕死,所以你偷偷把我給你的東西讓你的兒子發現,是你,讓你的兒子替你去做你不敢做的事,面對你不敢面對的危險,現在跟我在這裝什麼慈父呢?”
神秘人把諷刺發揮的淋漓盡緻。
方秋海氣得臉色通紅,攥着手機的骨節咯咯作響,正要還擊,對方卻直接挂斷了電話,隻發過來一條消息:
【你一天不說出真相,我的報複就一天不會結束。】
方秋海沒處撒氣,猛地踹了一腳牆壁:“草——!!”
與此同時,樓梯間某處拐角,本該走了的孟時禹不知何時躲在了這裡,把對話聽了個模棱兩可,但電話那邊的話他聽不清,隻能靠推測。
所以……方聿尋幾次被害,是因為方秋海惹了什麼人?
這麼想着,孟時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王警官。
然而他剛退出去關上門,轉身就碰見了撐着輸液架無力靠在牆邊的方聿尋,對方頂着一張沒什麼血色的臉,沖他挑眉一笑:
“巧啊禹哥,也偷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