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鶴被針葉釘下插在了地上,池子磬面朝松樹站在原地,頭上是如萬箭落下的鋒利針葉。針葉有不少全都插進了他的肉裡,“天外飛箭”雖小,但威力可很猛,池子磬試着拔了幾下,幾乎每一下都能引出“啵”的一聲。
池子磬一言不發地抹了把臉,那血迹被他像攤餅一樣攤開,很快“紅了鼻梁”就成了“紅了全臉”,整張臉都帶上了新鮮的“血色”。而或許是真氣使然,即便可能受到了緻命的撞傷,流血也并非狂流不止,當頭頂上的出血口被自身能力治愈的時候,他身後那棵糟亂無比的松樹似乎也停了下來。
針葉晃晃悠悠地選擇了留在樹上,狂落不止的“針葉之雨”總算是停下了。
池子磬撩起前發看了他們一樣,他兇神惡煞又面露不滿,看着裸露在外的肌膚被插滿針葉,一隻大手往那處一撩,便是抓滿了兇器。
看來紙鶴和陣圖是完全沒用了,剩下或許有機會的就是……
“蕭歌!你說的把池子磬引到那棵樹旁是什麼意思?”
“易兒說他們之間有聯系,所以我想……是不是要靠近一點比較好……”
“現在他就在樹下,然後呢?然後有什麼計劃嗎?”
“計劃?”蕭歌抹了把汗道,“遠離瀑布他大概就沒法操控水流,這樣的話……”
“不是這個意思,把他引過來确實是沒錯的,但你們要一起殺死他們,一起殺死池子磬和那棵樹!”
林念疑惑地“嗯”了一下,他轉身看成笙,他同他身旁的易兒目光都十分堅定,仿佛在說出這個計劃的同時就已經勝券在握。
哪想成笙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對着林念轉過的臉頰就戳了上去。“吳遇在這個位置有一顆小酒窩,很淡,很不明顯。”他道,“他爹也有,隻不過比他的顯眼一些,微微一笑就能看見。”
林念不太明白,但還是跟着點了點頭。
“你從小跟着你爹生活,有些小習慣必定是一樣的吧?就拿最簡單的來說,你的劍術,還有大家的劍術,包括我……耍起來都有自家的影子。這樣的情況,若要用詞來形容,也可以叫傳承。”
“你是說樹和池子磬之間……”
“果然是你,一點就通,沒錯,他們之間就有一種‘傳承’的氣息,就像是我剛剛舉例的那樣,他和那棵松樹間的聯系,就像是父與子。”
“怎麼會?池子磬總不能是大樹生下來的吧?”蕭歌驚訝地說道,“那他不是成妖怪了?”
“不是,不是從大樹縫裡頭蹦出來的意思……啊……你們得相信我的意思,我看過很多父子的病症,有時候,他們傳遞出來的氣息就和現在是一模一樣的!”
“會不會是栽種的關系?”林念猜測道,“雖然看年份不太像是池子磬親手種下的,但莫非是……移植?所以在樹根上留下了他的氣息?”
“不,隻是栽種無法産生這樣的聯系。”成笙卻堅定否認道,“這種關系性是無法剝離的,他和松樹間……應該還有其他的故事……”
剔除掉身上所有的針葉,池子磬撕破了身上的外衣,終于将這破破爛爛的“盔甲”卸在了一旁。
“紙鶴不行,那就我來将他釘在這樹上!”蕭歌大吼一聲,提着紅塵劍沖了上去。
如今的池子磬背靠松樹,縱觀四周的環境,此處确實于他有不利,或許是這一點影響,蕭歌比方才更要有所動力,一柄紅塵劍瘋狂砍向敵人,看似形亂沒有章法,實則劍劍沖着池子磬的軟肋而去。可沒花多久蕭歌就再一次認清了事實,池子磬沒打算直接殺死他們,比起一刀來個痛快,他更喜歡長時間地折磨人,他揮出的每一劍就同方才一樣被全數擋下了,那些半路冒出來的“插曲”也沒能讓池子磬損傷半分,反而是他們這一方為了智取而将自己鬧得疲憊不堪。
都說半路停下的腦子最容易産生漏洞,池子磬猛地一敲劍柄就讓蕭歌犯了大錯——“跐溜”一下,紅塵劍竟從自己的身上飛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蕭歌迅速扭轉腳踝擺正自己的身位,在池子磬揮拳打住他腦門前頭換掌阻擋了他的攻擊。
“蛇拳?”池子磬眯眼瞧了他一下道,“你的拳頭比劍好使。”
蕭歌沒回他話,他出招往前,落在池子磬身上的側掌幾乎要比空中落下的針葉還要密集。他以掌刺敵肋,又佯裝換找刺他雙目,池子磬大約是鮮少遇見赤手空拳和他對打的,竟少見地被蕭歌的左右虛步迷惑,沒幾下就被命中了下陰要害。
“放着好東西不用,居然赤手空拳……”
蕭歌插步向前,又是一拳打中了池子磬的腹部!
将人逼急,什麼陰招都使得出來,一向以光明磊落自斂的池子磬,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大氣姿态,竟是從那松樹枝葉上狠狠薅了一把,抓了滿手的針葉就要像蕭歌刺去。那針葉上纏繞着池子磬的真氣,飛出的速度和力道可比自然落下要兇猛許多。蕭歌一看大事不妙,當即就認定絕不可能靠肉身來承接,于是轉身從地上拔出了半插進泥地裡的紅塵劍,橫置劍身将迎面而來的針葉全都揮掃出去!
可惜他仍舊未能全身而退,“漏網之魚”劃破他臉頰,血珠子在頃刻間就滴落了下來。
池子磬當然也是挂了些“彩”,那泥塊被飛濺至他臉上,正黏糊糊地往下淌着。但那人卻表現得毫不在意,似乎還十分得意地對着蕭歌說道:“早說了赤手空拳不行,這拜錯師父就是入錯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