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聽誰瞎說的?紅塵劍隻會綻放一種花,那就是寶相花。”
林念驚訝道:“紅塵劍和寶相花還能有聯系?”
“你們用它,不過連一成的本事都沒能使出來,用在你們手上可真是浪費了。”行樂神情緊繃道,“紅塵劍的不是由人鍛造而成的,而是自然的産物。它的出現之處就是那第一朵寶相花的起始之地。不是你們知道的那個花田部落,而是一片更為廣闊,更為自然的巨大田野。紅塵和彌望,也許也是互為因果,存在着互為過去和現在的聯系。”
“可它現在在我的手裡。”蕭歌來回揉搓着劍柄說道,“是誰把它帶出來的呢?”
“這誰知道?”行樂輕蔑一笑道,“一定是個肮髒、黑心的畜生,才會奪走花田的聖物,據為己有。”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林念突然道,“所以你才會讓我們兩個進來,因為隻有我們兩個的劍,能在這裡,和你們産生聯系。”
他伸手在行樂和身後的寶相花石雕間指來指去,行樂并沒有否認,而是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先前的意圖:“把你們的劍插進泥地中,花雕需要你們的進貢。”
蕭歌就想挺身反駁,剛一動作又被林念給攔了回去,隻見林念似乎應了行樂的要求,連帶着劍鞘就插進了松軟的泥地之中。蕭歌不動聲色地照做,紅塵劍鞘落地,晃動帶着彌望劍也顫了一顫,這時便有一道閃光從眼前劃過,蕭歌微微轉動眼珠一瞧,就看到彌望劍朝向他們一側的劍柄上,竟是畫着一個小小的符咒。
這符咒隻有他們二人能看見,行樂的方向是看不着的。
而且這幾乎是一道命令般的符咒,目的就是為了吸引行樂一定要在二選一中拿取彌望劍。
可是行樂卻沒有如他所料地做出選擇,他隻是輕輕往兩把劍上掃過幾眼,而後突然站起身離那石雕走遠了幾步。
當他停下時,那寶相花雕突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巨變,塌方是從頂部開始的,随後大塊小塊的石片紛紛落下,它們墜下的位置剛剛好觸及到行樂的腳尖——一切就像是行樂已經計算好了那樣,到了兩把劍插入土中時,他心知肚明石雕會發生些什麼。
石片從上往下依次落下,這時才顯現出了寶相花雕真正的本體——一株完整的寶相花。
現在終于能夠解釋,為什麼從未精通雕刻的行樂卻能将這花雕雕刻得栩栩如生,因為那并非是他親自動手制造出來的,而是在外面起到保護作用的石頭之下,正隐藏着一朵真正的寶相花……
一朵如山那般的高度,卻已經暗淡光澤、完全枯萎失色了的寶相花。
林念驚訝道:“這是真的?”
“這是一棵半死不活的寶相花,也是現在世上存在的,最後一朵寶相花了。”行樂說道,“這裡,故園村,再到整座大山都是它的墳墓,而唯有有緣之人才能有幸一窺它的真容……”
話說到這,枯萎的花久聞空氣,竟像是活種般走向了凋謝的步驟。從那些依稀可辯的花瓣開始,落下的枯葉化作了如同螢火般的星星點點,在空中飄飄落落,宛如雲間遊蕩般緩緩落下。林念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那螢火就好像得到了召喚,真就開始往他掌心那處飄。行樂見狀也沒有阻攔,而是看着那螢火乖巧落入林念的掌心,在相互接觸的同時又化作肉眼無法捕捉的煙塵消失殆盡了。
看着那飄落下來的星星點點,仿佛邂逅了夏日裡的最後一隻螢火,在黑夜裡燃燒了最後一絲光亮。
“我發現了它,以為能救活它,所以将它埋在了石壁裡。”行樂道,“這裡地下通水源,時間長了竟然還鑽破土壤在外面結成了藤條球,看那藤條球長勢喜人,我還以為這花能活呢,看來還是我癡心妄想了。”
“你是為了救它?”林念刻意将重音壓在了後半句,這讓他叫人聽起來正在提出無數的質疑。“現在的過程是什麼?是凋謝嗎?”
“我一度阻止了凋謝,但看來還是不能完全遏制。”行樂道,“現在它就在重走這個流程,因為是自然枯萎,所以要比窮兇極惡之人找到寶相花,然後連根拔起要美得許多。”
這一句倒不是撒謊,林念曾在幻境中跟着行樂走南闖北拔除寶相花,連根拔起時偶爾還能聽到花根的尖叫或是哭泣聲……
因此林念在心中十分認同。
這麼大一朵花,其整個凋謝所需的時間也很長。但那螢火般的東西不是一個一個掉下來的,當林念伸手接了那麼幾次,整朵花像是有意識要追趕行程,竟是突然開始大批大批地掉落下來,迎面就像是召喚了一大群的螢火飛來。這下二人可不能淡定自如了,他們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當螢火飄散至自己的臉上時甚至一度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好在這些螢火仍舊是維持着一碰即散的特征,林念和蕭歌隻要在自己身前不斷揮舞,就能始終同這些螢火保持着安全距離。
“這朵花就是你的同胞兄弟吧?它死後你也沒想過要讓它複活,所以才會把它埋在大山裡頭。畢竟對于一朵神花來說,它首先隻是一朵花,從外部汲取陽光、從泥土間汲取水分,這些都是天性和本能,你拒絕了它這兩點,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使它複活吧?”
行樂像是沒聽到,又或許它已經懶得回答林念的猜測。
寶相花的螢火正在飄散掉最後一些,而蕭歌也突升一些不安的感覺。于是他邊叫着邊回頭道:“行樂?”
山洞中哪兒還有他的身影呢?
“不好!中記了!”蕭歌拉住林念道,“他沒拿走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