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默然思忖了一下,既然荒原的另一端銜接地盾,那溫度差距必然和這裡很大;而且這場局部降溫是二氧化硫等氣體造成的,檢測空氣成分應該也能得到不少信息。
于是她同時調出了溫度檢測器和空氣分析器,并将二者得到的結果重疊在一起,很快找到了一個二氧化硫濃度更高、溫度卻也更高的方向;而有意思的是,在緊挨着那一邊的旁邊有一個橢圓形的高溫區,算一下離她們還挺近。
“……結果差不多就是這樣,”方舟把自己看到的全都仔細轉告給搭檔,“孤城,我們要去哪邊?”
“火山群裡的高溫區?”這聽着可不是個好消息,仿佛是火山又要噴發了一樣,不過出于謹慎,孤城還是多問了一下,“溫度有多高?來自地上還是地下?”
“距離太遠了,無法判斷得那麼詳細,不過我推測不超過一百度。”
“帶路,”直覺告訴孤城,那裡有好東西,“去看一眼。”
滑雪闆可以輕易達到六七十公裡的時速,比徒步趕路快了不知多少倍,唯一不太好的是孤城空不出手插旗了,不過無所謂,返程時還要再走一次,到時候再插就是了。
隻是暴風雪愈發大了,時不時甚至會把滑雪闆上的孤城掀翻,搞得她不得不就近尋找高地緩坡重新起步,值得慶幸的是滑雪闆好歹沒摔碎——玄武岩可算不上結實。
幾個小時後,二人抵達了一座大山的腳下,離這裡不遠就有一條堆滿積雪的小路,方舟猜測沿着這條路就能走出火山群,孤城卻說隻有走過才能下結論。
“那個高溫區就在這座山頂上,”小金屬罐的攝像頭對準了身邊的這座大山,“既然出路就在眼前,你還要上去查看嗎?”
“搜集環境信息也屬于探路的一部分,至少是勘探的一部分。”
顯然,孤城的職業病又犯了,不過她的顧慮也有道理,萬一這座山是一座即将噴發的活火山,而難民隊伍走到這條路時它又剛好爆發了,那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說罷,孤城收起滑雪闆,拿出鎬頭準備爬山。
隻是她的手指剛才握雪杖時就被凍僵了,如今又要在雪堆裡攀爬,雙手幾分鐘内就被凍得失去了直覺,藍黑色的瘡口正在快速擴大,如果不進行處理,很可能會到達壞死截肢的程度。
“孤城,你把手放在我頭頂上吧,”方舟覺得這麼放任下去不是個辦法,“我把運行功率調大,這樣就可以給你發熱了。”
“你腦子裡還儲存着一堆重要數據,不會燒壞嗎?”
“不會的,我心裡有數,”方舟怕她會拒絕,急忙說明道,“隻是這樣耗電量會很高,可能等你爬上山頂時我就休眠了……反正我已經給你指過路了,你自己肯定能走回去的!”
孤城覺得這不算個好提議,可她也理解方舟隻是不想當個無用的旁觀者,為了照顧她的心情便答應下來,“好吧。”
當她把凍傷更嚴重些的右手搭在小金屬罐上時,方舟立刻把所有能加大功率的功能都啟動起來,不到兩分鐘,小金屬罐就像個大号暖寶寶一樣熱了起來,同時電量條的數字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靠着方舟的幫助,孤城終于趕在第二日傍晚前登上了雪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裡沒有即将爆發的危機,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火山溫泉,盡管萦繞不散的刺激性氣味表明這裡的含硫量不低,裡面的水無法飲用,但溫暖的熱水依舊是大自然無價的饋贈。
“方舟?”孤城輕聲呼喚了一下。
無人應答她,電量耗光的小金屬罐已經陷入休眠狀态了,孤城隻好收起無人分享的喜悅,将早已被凍成一坨的鋁制水壺丢進溫泉解凍,随後沿着邊緣走到山頂的另一段,從這裡可以看到方舟所指的那條小路确實通往火山群外,她也不必再費事跑一趟了。
“這次多虧有你了。”
她呢喃了一句,把小金屬罐放進背包裡,然後撈出水壺一飲而盡。
返程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