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屬罐已經不知道沿着岩漿河走了幾個小時了,高聳陡峭的山脈早已消失在了視野中,周身的環境卻還是一片焦黑的火山岩,寬闊的岩漿河倒是在她面前分了岔,但方舟依舊不知道它來自哪裡、又通往哪裡。
倘若不再沿着岩漿河本身,而是朝向河的兩側探索,尋覓到的也隻有一片平坦延伸出去的高地,偶爾會發現幾個有熱水的小坑洞,但裡面的水又黃又紫,實在很難讓方舟認為這是可以使用的。
“有沒有人呀?”小金屬罐的聲音低沉,聽上去不像是在呼救,反倒隻是無謂的自言自語,“這裡有人需要幫助~”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方舟歎了口氣,繼續漫無目的地遊蕩。
又走了不小的一段距離,大約是在岩漿河岔口西北邊的一個矮崖附近,小金屬罐忽然覺得視線内的某處景觀有些不一樣——雖然都是一樣的黑色,但有一塊巨石的外表卻有一些經過堆砌打磨的痕迹。
她又把攝像頭拉近了些,才看清矮崖上的居然是一座全密封的圓柱形塔樓,隻不過它的建設材料正是來自周遭的火山岩,因此建成後才能做到與環境融為一體。
這是個什麼建築?哨站?碉堡?還是個被廢棄的民居?
但不管是什麼,這都是個難得的救命稻草,方舟壓下心中的忐忑之情,上前敲響了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正門的部分。
“誰?”
過了沒一會兒,門後響起了一個和善中又夾雜着些許警惕的女聲,似乎是沒在探窗中看到人類的蹤影,對方并沒有立即打開門。
“内個……大姐姐,你低一下頭。”小金屬罐在門口用力蹦跶了幾下。
“一個機器人?”
門内的人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猶豫再三後,一個身着避難所制服的成年女性終于推開一道門縫,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還沒來得及回話的小金屬罐抱了進去。
“诶呦,”已經被擺在桌子上的方舟還有些暈頭轉向,“大姐姐,你好呀……”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女人并未與她過多客套。
“我叫方舟,如你所見,是一個小機器人,”事關緊要,方舟也不再糾結機器人和機械記憶體的具體定義了,“我和我的同伴是從暗色岩地區之外的地方探險而來,但她不久前因為熱射症陷入了昏迷,我隻得孤身一人來此尋找能治病的人,但因為不認路,所以誤打誤撞到了您這裡,如有打擾,十分抱歉。”
“無妨,反正我在這裡也沒什麼事幹,”小金屬罐的表現似乎很讨女人的喜歡,使得對方連敵意都迅速消散了,“不過你們來的也真不是時候,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恐怕來了就不容易離開了。”
“出什麼事了嗎?”好不容易遇到個人,方舟當然要趁機多打探些信息。
“是一樁牽扯到官方避難所、民間避難所、拜火山會以及‘遊蕩者’的大事,一時半會可說不清楚,總之你們這些外人還是少打聽吧,”女人似乎是不願把外人牽扯進來,“沿着前面的這條岩漿河一直向西走,就能離開這裡了。”
“可我的朋友……”
“不必擔心,”女人轉身走向一個密閉的小房間内,幾分鐘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裝有幾粒白色藥片的棕色玻璃瓶,“這是避難所研制的熱射症特效藥,一天吃兩片,然後多喝些水,理論上不會有大礙的。”
“你是避難……”
“快走吧,待會兒我也要下班了。”
見女人不願再透露更多信息,方舟也不想當癞皮狗,道了聲謝後便飛快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岩漿河南岸的高地上,幾百個灰頭土臉的難民正圍堵在一座由火山灰調和澆築成的巨大關隘前,城牆上的持槍守衛也精神緊繃地盯着下方,兩撥人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詭異的氣氛在一片寂靜中迅速蔓延開。
“還守在這裡嗎?這都快一整天了吧?”
遠處的說話聲讓牆上的守衛們猛地一激靈,不過在看清來的人是誰後,他們又迅速松了口氣,回罵道:“你們幾個狗日的,吓老子一跳!”
難民們見身後有人過來,紛紛警惕地朝這邊看過來,巡邏小隊的成員也掏出槍來戒備,不過雙方最終都沒有輕舉妄動,小隊成員連帶着裝甲車一起順利地來到了大門口下。
“看樣子今天不是一無所獲了?”為了防止難民們趁機沖進來,守衛沒有選擇開門,而是把手搖滑輪梯放了下去,“等一下,你們從哪兒繳獲而來的裝甲車?”
“不是繳獲的,是撿來的,車上還有個身份可疑的人,”先一步上去的隊長摸出一直揣在口袋中的舊徽章,偷摸給守衛領隊瞄了一眼,“這個規格的徽章,咱别說拿了,就是平時看了很難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