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穿梭在衆酒客之間的舞姬,見二人樣貌俊朗出群,紛紛傾身而來,環繞四周。
葉任生一時不察,被卷進人群,本想轉身逃走,奈何被衆舞姬圍堵。揮袖阻擋之時,袖口也落入她手,被迫随之起舞。
“哈哈哈,任生兄,你且放下那謙謙君子儀态,放縱這一回吧!”徐徊仰面大笑,攀着舞姬徑自舞得歡快。
琴瑟和着鼓聲輕快,難得抛卻世俗酣暢一回,葉任生自然心生歡快。
隻是四下越舞越起興,待那胡琴羌笛響起之時,不少酒客寬衣解帶,作起那豪莽之舞。
雖說裡衣尚在,但葉任生仍舊感到驚愕,一抹警覺自心底生起。
見徐徊兀自與舞姬玩得開懷,她便悄然從舞姬手中掙出衣袖,随即漫不經心地離開人群。
去到掌台處尋了杯涼茶,仰面灌下,頭腦霎時清明不少。
回身瞧徐徊仍舊盡興,并未發覺異樣,她便徑自提着茶壺,走向了舫亭外。
尋至畫舫尾部,難得人際鮮少之處有一圓桌,她款步上前,傾身入座。
遠離西池岸邊如火如荼的燈藝,正值當空的明月反倒愈發清亮,皎潔。置茶壺于案上,傾湯入盞,葉任生竟在這般熱鬧繁華之處,感到了幾分對影成三人的孤寂。
隻是這份孤寂并未享受幾許,那哒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徐徊氣喘的聲音裡夾雜着急切與詫異,“任生兄,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叫我好找。”
說話間,那人便奔至對面,扯開空椅入座,面上帶着歡舞之後的薄紅燥暈。
“我瞧你舞得盡興,就沒有打擾,你怎麼也出來了?”
徐徊緩過兩口氣,瞧着對面之人有些躊躇,“任生兄,你是不是……生氣了?”
葉任生聞聲,有些意外,“生氣?我為何要生氣?”
“是不是愚弟不該拉你去胡鬧……”徐徊抿唇,面上帶着幾分犯錯的愧疚。
“怎會,”葉任生無奈輕笑,“我沒有生氣,隻是那般曼妙舞姿愚兄隻能欣賞,舞是實在舞不來,處在歡騰之中簡直就是折磨,所以趕緊逃了出來,免得鬧出笑話。”
“當真?”
“自然。”葉任生看向他。
見狀,徐徊複展露了笑顔,“那就好。”
“你若還未盡興,且盡管再去,不必顧及我。”葉任生示意亭内。
“不了,”徐徊搖頭,“方才那番亂舞一通,已然放縱,适可而止。況且,沒有任生兄在,哪還有什麼興可盡。”
“那豈不是愚兄的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徊連連擺手。
葉任生自然知其并非,隻是故意逗他。
徐徊望着她月下含笑容顔,抿唇猶豫一番,手臂疊在案上,傾身望向她,“任生兄。”
隻叫不語,葉任生等不到下文,有些疑惑,“怎麼了?”
“我方才瞧你與那舞姬作舞之時,滿面寡淡,不為所動,莫非……”徐徊眉眼流轉,頗有幾分暧昧,“莫非任生兄劍走偏鋒,傾好的……并非女子?”
葉任生聞聲微愣,一時不解。
徐徊卻以為自己戳中了對方心事,“其實放眼曆史長河,龍陽之好,斷袖之癖自古存在……”
“哈哈哈,”葉任生這才恍然大悟,不禁仰面歡笑,“賢弟當真乃心胸豁達之人。”
徐徊愣神,見其笑顔,恍然回神,面上陣陣羞赧,“兄長盡管笑好了。”
見此,葉任生趕忙壓住了嘴角,拳抵唇間輕咳。
“賢弟莫要見怪,愚兄沒有戲弄你的意思,隻是感慨賢弟心懷天地,見識廣泛,眼界豁達。”
“當真?”
徐徊說着,傾身再次望向葉任生,“其實愚弟并不隻是誇誇而談泛泛見識,方才那般問,其實還有後半句未曾說出口。”
“後半句?”
“放眼曆史長河,龍陽之好,斷袖之癖自古存在,”徐徊凝凝望着葉任生的雙眸,“倘若兄長當真傾好男子,那兄長以為小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