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值日生是周翰和……林嘉暮。”
李瑞原尴尬地撓了撓頭,沒想到不小心把新同學排上了,更要命的是搭檔值日的周翰請了病假。
莊利雯從體委手中拿到表格,沉吟了片刻說:“誰代替周翰值日,順便幫着新同學熟悉一下。”
他們班的公共區域是樓下的楊柳大道,春天的風一吹楊柳飄了滿地,打掃任務繁重,還要犧牲晚飯的時間,是大家都避之不及的累活。
林嘉暮剛來和周圍同學都不熟悉,唯一關系好的夏星曉剛剛請假去了衛生間。
教室内竊竊私語,一時間沒人出頭。
林嘉暮挺直的脊背微微彎了下來,抓着鋼筆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給自己上勁兒般地在腿上敲了兩下,才舉起了右手,“莊老師,我自——”
她話沒說完,卻見右邊的祁朝學她舉了一下手,姿勢懶散,清冽的嗓音蓋過了她說的話。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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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一響,李瑞原就來到林嘉暮和祁朝桌前,打掃衛生的工具在教學喽後的雜物間,他掏出一把鑰匙,一時間不知道該給誰。
林嘉暮連忙主動去拿鑰匙,和站起身的祁朝商量什麼時候去打掃。
身高差太多的原因,祁朝隻能看到林嘉暮圓圓的頭頂,栗色的頭發毛茸茸覆蓋其上,像某種小動物。
祁朝瞥了一眼,淡聲吩咐:“先吃飯。”
林嘉暮乖巧點頭。
和夏星曉去餐廳的路上,林嘉暮先觀摩了一下要打掃的楊柳大道,長達五百米的寬闊大道,台階處滾滿了層層柳絮。
她估算着打掃要用的時間,飛快地在食堂吃了飯,認命地一路小跑去教學樓後的雜物間。
雜物間所在的林蔭道上此刻空空蕩蕩,可等她剛拐過教學樓折角,她就看到雜物間門口的樹下站着兩個人。
靠外的女生沒有穿校服,修身的針織衫勾勒着曼妙的曲線,長而柔順的頭發飄散在背後散發出馥郁的花香,林嘉暮看到她明豔漂亮的側臉,認出她就是上午在操場上見到的女生。
祁朝雙手插兜正懶倦地靠在工具室的門邊,微垂着冷白修長的脖頸,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緒。
顧明歌正仰着臉往他身邊湊,腳尖踮着,柔聲問:“周末你到底來不來嘛?”
“沒空兒。”
不同于顧明歌柔軟的聲音,祁朝嗓音慵懶倦怠,态度顯而易見地随意。
顧明歌歪了一下頭,湊到男生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悄悄話。
祁朝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淡聲道:“行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親密說話,沒注意到站在牆角的林嘉暮。
林嘉暮腳步在陰影處頓住,手中拿着鑰匙左右為難。
她從口袋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有二十五分鐘。
而她上來時看了眼楊柳大道,柳絮層層堆滿整條大道的台階。
打掃幹淨目測需要很長時間。
想要去拿掃帚,就必須要穿過面前的兩個人,林嘉暮看兩人狀态不像很快能結束談笑的樣子。
正踟蹰着,兩片鑰匙墜在手心,發出輕微的聲響,對着她的祁朝就掀起了眼皮,薄而上挑的眼睛看過來的瞬間似乎彎了一下。
夕陽正放肆從牆邊傾斜下來,少女秀美的側臉輪廓被柔光包裹,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晰,像剛挂上枝頭青澀的桃子。
祁朝的眼神有如實質一般,帶着侵略性緩緩從她臉龐掃過,林嘉暮下意識抓緊了鑰匙。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祁朝薄唇輕佻地勾起,空蕩的林蔭道清晰響起他慵懶的嗓音。
“行了,我要去打掃衛生了,人都等着急了。”
“……”
顧明歌詫異地轉頭,看到幾步外的林嘉暮,明豔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
林嘉暮默默移到牆角,讓出一道寬廣大道,手扒着牆壁上的瓷磚,不安地摳着。
顧明歌臉色更難看了一分。
祁朝卻低聲笑了出來,被顧明歌嗔怪地拍了一下手臂。
待顧明歌走了以後,祁朝懶散地靠在門邊的牆上動也不動,宛如一座門神,林嘉暮不想跟這座門神有任何交流,于是她蹭着牆角一寸寸往門邊挪。
祁朝很沒有眼力見地倚在牆上,饒有趣味地看她動作。
天色正暗下來,雜物間的門背對光,木門的金屬鎖孔看起來格外狹小,這一系列因素導緻銀色的鑰匙三番兩次都沒有成功插進鎖孔。
林嘉暮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突然燥熱起來,隻好繃着臉掩蓋。
祁朝一直居高臨下觀摩她笨拙的動作,覺得好玩一樣俯下身來,把唯一一絲光線擋了個嚴嚴實實,悶笑着拖長了尾音調侃。
“你行不行啊,小朋友。”
林嘉暮雖不善言辭,但也還是有一些脾氣的。
轉頭認真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小,你才小。”
祁朝明顯地被噎住了,挺意外地眨了下眼,唇邊笑意加深。
林嘉暮仍一本正經地仰頭看着他。
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容易引起歧義的話。
男生倏地俯身壓下來,對着她挑了一下眉骨,拖着低沉的聲調倒打一耙。
“這麼沒禮貌啊,男人怎麼能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