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輕時看錯了人,未婚先孕,生下她這個累贅,落得為人恥笑的田地,用郭淑的話來說自己就是她的報應,是時刻提醒她犯錯的罪證。
林嘉暮的眼淚悶在棉被,甕聲甕氣求饒,自那次後保證以後不再和男生來往。
林嘉暮将身上的水汽擦幹,按滅浴室頂燈,摸黑回了卧室,頂着一頭潮濕躺進了小床。
-
随着期中考試一起強勢來襲的是感冒頭痛。
林嘉暮顧不上時不時傳來鈍痛的腦殼,上課強打起精神,下課還要勉力複習。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向來散漫的祁朝也開始複習,雖然他整個人還是吊兒郎當,卻是真真實實在翻書。
林嘉暮心裡感到一絲絲慰藉。
孺子可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在祁朝在草稿紙上潇灑地列公式時,林嘉暮抽空朝他投去眼神,欣慰之情呼之欲出。
祁朝的筆尖一頓,側過身來,“滿意你看到的嗎?林老師——”
男生故意拖長聲調,懶散的嗓音裡帶着難以察覺的嘲諷意味。
林嘉暮自然是沒聽出來。
她抿了抿嘴唇,點了一下頭,說:“很滿意,就是這兩天我不能給你補習了。”林嘉暮指了指自己桌面上堆成山的習題卷子。
“不然我給你補補?”
“呃……”
林嘉暮想到那一行行龍飛鳳舞的英語歌詞,默默垂下頭兀自翻起了書。
明明吃了藥,喝了熱水,可病毒仍在她體内肆虐,在食堂吃晚飯時林嘉暮說話已然帶了濃濃的鼻音。
“要不要陪你去看看啊?”夏星曉咬着胡蘿蔔問。
“我陪你去吧。”曾月眼睛咕噜一轉。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借着陪嘉暮看病為由翹晚自習。”
“嘁——你不也這麼想的?”
“你不要惡人先告狀……”
兩人叽叽喳喳鬥嘴,吵得林嘉暮頭昏腦脹,從口袋裡摸出感冒靈顆粒,宣告這場戰争的結束。
撲爾敏很快消解了頭痛,卻帶來了濃厚的疲倦,晚自習林嘉暮手肘撐着下巴,耷拉着眉眼,強撐着精神刷題。
就在她即将不受控制地阖上眼皮時,下課鈴清脆地在教室内響起,她才倏地睜開了眼。
隻是精神還是不濟。
路江元在教室後門喊祁朝,“我去小賣部,你喝點什麼?”
“七喜,冰的。”
祁朝頭也不擡地回,筆尖一刻不停。
忽地,握着筆的手一頓,祁朝把中性筆往桌面上一撂,側身朝後門朗聲道:“等會兒,再拿瓶熱牛奶。”
林嘉暮暈暈乎乎,不忘在心裡吐槽,冰汽水配熱牛奶,好獨特的搭配啊。
路江元趕在上課鈴打響的瞬間沖回教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塑料袋扔給祁朝,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溜進了教室。
林嘉暮換了一個學科複習,書頁剛一翻開,餘光看到桌前被擺放了一個玻璃瓶。
她沒在意,仍垂着眼睑,在知識的海洋中徜徉。
電磁感應的解題思路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傾注了全部的注意力。
溫熱的牛奶瓶和微涼的指節碰到臉頰時,林嘉暮吓了一跳。
林嘉暮的眼睛睜圓,本能地轉頭。
祁朝已經收回了手,牛奶瓶放在了她的桌前。
“給你的。”
林嘉暮剛端起來,蓋子擰了一半,左前方的鄒強轉過頭來,視線在兩人之間掃視一番,欠欠開腔,“呦——”
“祁哥隻給女生買喝的,區别對待啊!”
蓋子無措地捏在手中,一時間林嘉暮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耳尖漫上了绯紅。
餘光中男生調整了一下懶散的坐姿。
下一秒,還冒着水汽的碧綠鋁罐朝鄒強砸過去,祁朝手中轉着地筆停下來朝鄒強一指。
“閉嘴,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