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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奇公司作為國内老牌的燃氣公司，員工的福利政策豐厚，其中最令人豔羨的一項是可以安排員工家屬到公司工作，雖說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後勤部門，但終歸是穩定輕松的一份好差事。

林偉中在接到調任江城的交接函時，就已經提前安排郭淑進了後勤部門，這周開始郭淑就開始每天和林偉中一道上下班。

周六公司有緊急會議，兩個孩子都上學，郭淑索性也跟着去了公司，誰知道一加班就到了晚上的八九點鐘。

林嘉暮的成績單中午時由班主任發到家長群裡。

郭淑正在食堂吃飯，她随手點開，看了一分鐘就氣得摔了筷子。

周圍同事不明所以投來異樣目光。

林偉中黑着臉讓她在單位注意形象，伸手拿過了她的手機，瞥了眼林嘉暮的成績，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還盼着她轉到重高成績能提高，沒想到就這點本事。”

他輕飄飄評價。

郭淑彎腰撿起筷子，手因憤怒而顫抖，嘴上小聲重複着，“等回家，看我怎麼教訓她，去了新學校到底學沒學習”？”

林偉中慢條斯理地嚼着米飯，意有所指地說：“給她轉到這個學校，我可沒少找關系，你自己看着辦吧。”

見郭淑悶着臉不說話，林偉中又補充道：“别到時候跟你年輕時候似的。”

聽到這話，郭淑握着筷子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

呼吸急促地看了會兒丈夫，意識到周圍似有若無的探究目光，這口氣到底是暫時憋回了肚子。

郭淑知道關于她從前的那些爛事，林偉中一直耿耿于懷，一有事總要借題發揮一下。

可要怪隻能怪她年輕時氣盛，看錯了人，生下林嘉暮這麼一個累贅，才處處落人口實。

不然怎麼也不會生了兒子還在夫家擡不起頭。

郭淑的喉嚨裡像是梗着一塊石頭，米飯在嘴裡幹嚼着，半天才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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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暮洗完澡又拿出白天老師講的試卷，将錯題一道道謄抄在錯題本上，盡量壓下心底的不安去複盤沒掌握的知識點。

卧室裡很悶，她嘗試着深吸一口氣，學着祁朝那樣去轉筆來緩解壓抑的情緒。

透明筆杆在她手中滑落，啪地摔在地闆上，林嘉暮彎腰去夠，喉嚨處卻突然哽咽。

為什麼祁朝看起來那麼輕松那麼遊刃有餘呢？她想自己學不會的遠遠不是一道錯題，而是人生中難以言喻又複雜難懂的情緒。

那些情緒堆積在胸口，她甚至快要無法呼吸。

卧室内凝滞的空氣被突然推開的門攪亂，林嘉暮慌亂地擡頭。

郭淑闆着臉進來，又将木門一把關上。

沉悶厚重的一記悶響。

林嘉暮将手中的中性筆放回桌子，主動站起來對郭淑認錯，嗓音卻難以控制地惴惴，“媽，這次考試和原來學校的難度差别有點大，我不太适應。”

郭淑冷着臉一屁股坐在她床上，抱胸沉默。

林嘉暮吸了吸鼻子，再次低聲解釋：“我會很快适應的，老師講的内容我都能跟得上。”

“跟得上？”郭淑猛然擡頭，眼睛瞪着，“跟得上你下降六十多名？！”

“就你這成績，還枉費你爸找關系進天揚這種重高。”

“你配嗎？林嘉暮？”

林嘉暮咽了咽幹啞的喉嚨，細白的手指在身後無措地絞緊。

“我……”她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大腦卻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說話啊？！”郭淑低吼。

林嘉暮被吓得身體顫抖，眼眶不受控制地溢出淚，模糊了視線。

郭淑随手拿起桌上的英語課本，猛地扔在她身上，胸口起伏着呵斥，“你有什麼臉哭，你爸欠了多少人情才給你轉到天揚，你就拿這成績報答他？”

英語課本不厚，但郭淑用了全力，堅硬的書角撞在了林嘉暮的鎖骨，火辣辣地疼。

“對不起……對不起。”

她隻能道歉。

滿腔的怒火随着扔出去的課本緩解了大半，郭淑舒了一口氣，撂下一句“你好好反思反思”就摔門而去。

林嘉暮靜靜站了半晌，才蹲下去撿地上的英語書，原本方正的書角因撞擊而變得更圓鈍，她眨眨眼，将眼淚咽回去，繼續寫剛剛的錯題集。

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台燈旁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她沒理會繼續寫題，幾秒鐘後手機又響一聲。

她拿起手機，發現是Q .Q好友申請，兩則，來自同一個人。

申請簡單而霸道。

-祁朝。

-快點同意。

林嘉暮看着這兩則信息，心情複雜，懶得理這人，正想按滅屏幕不予理會。

手機又連續響了兩聲，震得手心發麻。

-對不起，就當欠你一次人情。

-好不好？

林嘉暮鼻腔蓦然一酸，眼前又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