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醒他。”時彧冷冷道,“剜眼,剁手。”
很快,盧王被潑醒,雖然痛極之下渾身發抖,可還是被人扯着頭發,被迫昂起頭。
血光飛濺,盧王嘴巴大張,卻早已呼不出聲,血水混着口涎流下,原本眼睛的地方,隻留下兩個血淋淋的窟窿。
縛着手臂的繩索突然被割開,那雙手還未等觸及面龐,又被利刃斬斷,橫飛了出去。
盧王再次栽倒,血汩汩流出,暗紅在身下彙聚。
那副身子受盡了折磨,已經奄奄一息,隻是時不時抽動一下。
時彧就這麼靜靜看着,直到盧王咽下最後一口氣。
“少主公,秦睿秦娘子求見。”有人來報。
李由忙快行幾步,用身子堵住門口,不讓她往屋内看,低聲問:“怎麼了?”
秦睿視線被擋住,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答道:“将軍,夫人醒了,想見少君侯。”
“我這就來。”時彧起身,斜了地上的屍首一眼,“丢出去喂狗。”
…
在藥物作用下,樂知許這一覺睡了近十個時辰,醒來之後覺得精神好了很多。
昭然和秦睿伺候着她沐了浴,其間,她仔細查看了秦睿身上的傷,确定無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昭然那個小哭包,洗着洗着又要流淚,從她回來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三個人都有些後怕,萬幸這次少君侯回來得及時,不然營救也不會這麼順利。
提到時彧,樂知許又想到那塊白玉珏,聽秦睿說,李由已經将玉珏完好無損地交還給時彧了,可她覺得,還是應當當面說一下才好。
她還注意到,秦睿在提到李由的時候,語氣總有些不同。
以往秦睿都是人淡如菊,提起誰來都沒什麼大的波瀾。
可如今,卻偶爾可見小女兒家的忸怩。
于是,在秦睿幫她穿衣時,她便故意說道:“李循引不是提前便知道盧王寨的位置了麼,怎麼不趕緊帶兵來救我啊?害我提心吊膽,與那盧王虛與委蛇。”
秦睿馬上駁道:“并非是李将軍故意拖延,而是投鼠忌器,他既不如少君侯那般算無遺策,也不夠了解您,生怕輕舉妄動,反而害了您的性命啊,畢竟…”
見到她與昭然相視而笑,秦睿這才反應過來,雙頰绯紅,嗔道:“夫人,您又拿我尋開心!”
樂知許裝無辜,“我哪有,我不是一直在說李循引嗎?”
昭然嬉笑,“就是就是。”
“不跟你們說了!”秦睿嬌羞一跺腳,“我去請少君侯。”
時彧進門的時候,樂知許正在篦發,數日不見,她似乎又清瘦了些。
炭火夠足,她隻穿了件單薄的亵衣,後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見。
他來到她身後,俯身擁住她。
離開這麼久,他想她想得發瘋,他迫切地想要與她肌膚相貼,哪怕是隔着衣物。
可她那麼怕,他一直忍到現在。
樂知許将身子又朝他懷裡窩了窩,閉起眼,感受這真實的懷抱。
“都是我不好。”他悶聲道。
“你又不是神仙,哪裡知道會發生什麼。”她輕笑。
“我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了。”
她起身,轉頭仰臉看着他,“時雲起,不要這樣,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不該,也不想絆住你。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會加倍小心,提高警惕,絕不讓自己身陷險境。”
他内心動容,捧住她的臉,深情吻了下去。
這一吻,克制又收斂,生怕一旦放縱,便會摧毀那嬌嫩如花的唇瓣。
兩人氣息交互,感受着彼此濃濃的愛意,許久才舍得分開。
樂知許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聆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輕聲說道:“情急之下,我将白玉珏交了出去,你不怪我麼?”
時彧搖頭,“即便那玉珏對我再意義非凡,也不過是件死物,遠沒有你的性命重要。”
她知道他會這麼說,可真的親耳聽到,還是無比感動。
嗅到他身上隐約的血腥味,她大概猜到了他剛剛在做什麼,也頗有默契地沒有追問盧王的下場。
“流光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
她有些自責,“聽說他昏迷了好久,要不是我,他也不會受傷。”
“他之前身上就有傷,不然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時彧笑笑,“輸給流寇山賊,估計他心裡正不痛快呢。”
“那我以後不提這事了。”她又想到什麼,倏地擡頭,瞪大雙眼問道,“對了,你這麼快就從浔陽趕回來,是不是事情都沒辦成?”
她知道,他這趟去,可是有關民生的國事。
“你放心,事情已經辦妥了。”時彧笑道。
“真的?你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吧?”她不放心。
“真的。”時彧扳過她的肩,将她按坐在銅鏡前,又拿起梳子,替她慢慢梳着頭發,“而且托你的福,還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