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遲疑片刻,開口應答,“沒人時我可以這樣稱呼,若是有人,我便還是叫你小夫人吧。”
杭若隻點點頭。
宮中之事,你可曾有耳聞。
皇宮不比尋常勳貴人家,行差踏錯一步或許便沒得命活,杭若心下緊張,卻無言傾訴,她不知如何将恐懼表達于紙筆,隻能借着這份恐懼,同綠珠問詢。
綠珠瞧出了她的恐懼,她大概猜到杭若的身世,她雖不知從前杭若來京時的經曆,到底從她在李家時那位秦姑娘對她的态度,也能瞧出來,那位李夫人是如何待她的。
再者,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對着那高高宮牆的恐懼,她其實也能理解。
“姑娘放心,哪怕你進了宮,也有殿下護着。”她這話不過是為了安慰杭若而胡亂說的。
她雖從阿吉口中,知道些杭若搬到此處的原因,可具體的情況她并不知曉,貿然打聽又怕于自己和杭若而言都不好,是以她如是安慰着杭若而後便緘口不言。
門外響起敲門聲,原是來送飯食的寺人。
眼下已近午時,杭若匆匆用完飯食,畫了個稍顯氣色的妝面,換好衣裳,而後在綠珠的随侍下至府門外乘車辇。
端王府離皇城并不遠,不過一刻鐘的路程,宮中無法駕車,馬車行至宮門,杭若下車步行。
杭若掀開車簾,由綠珠攙扶着下小心翼翼地踩着馬蹬下車。
宮門處,中書令容允恰巧下車站定。
杭若就這般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眸中。
容允擡眼瞅了瞅杭若,初時她低着頭,他并不能将她瞧清楚。待她也在車輿前站定,他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來。
隻是,他眼中的驚豔在觸及車架前肅立的端王府兵時,轉瞬即逝。
綠珠似乎也未曾料到車架前站着這樣一人,隻拉着杭若往後退了退。
不知她會有這樣的動作,杭若被拉得猝不及防,鞋跟踩着衣裙便要往後跌去。綠珠忙去攙,可力氣使得不夠,兩人眼見着就要倒在車架上。
杭若眼見着那邊那個并不認識的男子就要伸手來扶,下一秒卻倒在一人懷中。
他身上那夾着淡淡梅香的沉香味很是熟悉。
杭若轉頭去看,果然瞧見了蕭翊。
她因為他的碰觸下意識覺得恐懼,身子有些止不住地戰栗,可蕭翊卻沒将她放開,轉頭将她抱到車沿上坐好。
“夫人,可是扭傷了腳。”他說這話時,已伸手去捉她的腳。
杭若摸不着頭腦,隻覺得毛骨悚然,兩手緊捏着車沿的木闆,不自覺地想要躲開他的動作。
可她還未躲開,腳腕已被他抓在掌中,“配合些”,他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量在她身側耳語。
杭若好似想到什麼,擡眼往他身後看,瞧見一個穿着異族服飾的女子,她身量比中原女子稍高些,皮膚瞧着是健康的小麥色,頭發編成辮子披散在肩頭,戴着她從沒見過的額飾。
可她有些黑的膚色卻遮不住她明豔大氣的五官,杭若愣怔間,感覺蕭翊朝她腳腕處捏了捏。
那女子正睨着眼往她和蕭翊這邊看。
杭若心下了然,先前抗拒的動作被她隐去,她隻伸手輕觸蕭翊寬厚的肩膀,她和他均因着她的動作而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接着,玉樓公主隻瞧見,蕭翊懷中的那個漂亮姑娘,含情脈脈地朝他搖了搖頭,她咬牙切齒,捏着腰間鞭子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那小姑娘瞧着弱不禁風,除了比自己生得嬌媚些,她不知何處比得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