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雖是尊貴的天子，卻也是少年郎，也會有對家人真摯的沒有猜忌的情感，這些杭若也曾有過。

她聽得出，他是從心底真正欽佩感激蕭翊的。

而蕭翊這樣心狠、冰冷的人，内心深處也一樣有溫暖，隻是這溫暖，不是對自己。

在少年君王的口述間，杭若仿佛看到了蕭翊滿身傷痕，卻依舊倔強地将蕭珏護于身後的模樣。

曾幾何時，她也想有個人這樣護着自己，在從江城來盛京城的路上，在李家被秦氏姑侄二人欺淩之時，還有在王府受辱時……

隻是，她卻覺得能護着自己的，如今隻有她自己。

她依舊安靜地聽着少年君王對她訴說蕭翊的昨日種種，她在他的訴說裡，瞧見的卻不是如今這個端王殿下，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英武少年将軍。

這四年裡，究竟是什麼讓蕭翊變成了這幅模樣？她對此既有疑惑也有好奇。

她有些忘記自己此時不過是個演戲的人，不必對另一個戲子有超出劇本以外的了解。

溫暖安靜地太和殿偏殿内，隻餘君主稚嫩的話音和偶爾點頭表示應答的女子身影。

~

蕭翊走出殿外時，玉樓公主仍在太和殿前的台階上坐着等待。

她一手撐着腦袋，一手轉着手中并做幾段的鞭子，數着地上的梅花倒影打發時間，目光在觸及蕭翊高大的身影時瞬時亮起來。

“蕭翊！你終于出來了。”她站起身迎上去，匆忙将手中的鞭子收回到腰間。

蕭翊神色淡淡，隻皺了皺眉頭,并未回應她的話。

見他直接越過自己往前又走了幾步，玉樓又趕忙喊住他。

“大雍尊貴的端王殿下，本公主有話要同你說。”她語氣略顯急切，轉過身朝着蕭翊的背影喊着。

卻還是未見他停下腳步，她隻追上去，壓低聲音在她身側邊走邊說，“蕭翊，我這話是關于你那位小夫人，你要不要聽。”

她果然瞧見蕭翊的腳步瞬時頓住。

蕭翊其實并不大想理會她這句話，隻是他如今也在做戲，如何也要把這戲給演全了。

他隻輕嗤一聲，側過身，微微低下頭，皺眉望她，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說。”

“你與你那位不會說話的小夫人，感情其實并不像你想表現出來的這般好吧？”她眯眼睨他，語氣并不肯定，滿眼都是試探。

心下一驚，蕭翊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露出的馬腳，她又是在什麼時候瞧出杭若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