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客廳外很快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下一秒，沈維仲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外。

溫以甯立刻站起來，飛奔過去給了沈維仲一個擁抱：“外公！”

沈維仲眉眼慈愛，将人接住：“一句話沒說就過來，是想給我驚喜還是驚吓？”

溫以甯放開他，嗓音甜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的撒嬌：“我才不敢給外公驚吓。”

溫以甯挽着沈維仲的手臂走進客廳：“我今天過來，是帶來了一個人想給外公您看……”

客廳裡，裴回早已經站起了身，見沈維仲看過來，他立刻彬彬有禮地向他問好：“您好，沈先生，我是裴回。”

面對裴回，沈維仲眼裡的寵溺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長年居于上位累積起來的威嚴與銳利。

沈維仲打量了裴回幾秒，重新看向身旁的溫以甯：“我聽你爸爸說了，這個就是你喜歡的那個臭小子？”

溫以甯一聽這話，立刻就要解釋：“外公，他不是爸爸說的那樣的……”

沈維仲阻止了她想要說的話。

沈維仲說道：“既然是帶來給我過目的，那外公是不是可以和他單獨聊聊？”

溫以甯下意識地朝裴回看過去，裴回眉眼溫柔，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輕輕點頭。

溫以甯再次看向沈維仲，慢慢點了點頭。

沈維仲和裴回去了二樓書房。

溫以甯一開始是坐在客廳裡等，可她等得坐立難安，沒多久，就忍不住等在了書房外面。

溫以甯不知道沈維仲和裴回在聊什麼，書房裡安靜極了。

一個小時後，書房門終于開了。

裴回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溫以甯立刻就想和他說話，這時，沈維仲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叫她進去。

裴回對她露出一道笑容：“進去吧。”

溫以甯隻好先進去。

書房裡，沈維仲坐在窗邊，他的面前擺放着棋枰，是這次過來時她和裴回一起挑選的給沈維仲的禮物。棋枰上落滿了黑白棋子，看上去勝負難辨。

沈維仲看溫以甯一副緊張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他眉梢輕揚：“怎麼，怕我吓到他？”

溫以甯自知自己淺顯的心思難逃沈維仲洞悉的目光，隻能靠撒嬌蒙混過關：“外公……”

沈維仲偏偏很吃她這一套，他眉眼慈和：“我看過了，是個不錯的孩子。”

溫以甯雙眸頓時一亮。

沈維仲一語戳穿她這次回來原陽的意圖：“你帶他過來是想讓我給你爸爸當說客吧？”

溫以甯容顔嬌豔，一雙眸子幹淨澄澈，仿佛一泓秋水：“那外公會幫我吧？”

沈維仲對上她這雙和沈清漪像極了的眸子，心裡又酸又軟，哪裡說得出一個拒絕的字：“你和你媽媽一樣任性。”

溫以甯一聽這話，就知道沈維仲這是答應了的意思，立刻撲到他懷裡：“謝謝外公，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

沈維仲笑着回抱住她，一臉寵溺：“時間不早了，晚上一起吃了飯再走吧。”

晚餐都是按照溫以甯的喜好來準備的，吃飯的時候，沈維仲偶爾會出其不意地考考裴回，裴回皆對答如流，這也讓沈維仲有些刮目相看——

傳言裴回自從進入南郡大學，就變成了一個不求上進的纨绔，整日裡沉迷網絡遊戲，不學無術。

但沈維仲今日一見，倒覺得他與傳聞頗為不符，舉手投足也好，談吐休養也罷，倒是與他高中時期天之驕子的形象更符合一些。

吃完晚飯，溫以甯又陪沈維仲坐了一會兒，這才和裴回一起離開。

趙之信早已經吩咐好了沈家的司機等在外面，低調純黑的轎車就停在門外。

門前種着的梨花來了，花香在夜色裡彌散，沈維仲拄着拐杖站在樹下，再一次挽留：“真的不住一晚再走？”

溫以甯依依不舍地挽着沈維仲的手臂，嗓音輕軟：“雖然我也很想待在原陽多陪外公幾天，但我明天有考試，不得不今天晚上就趕回去。”

“有考試還着急回來？”沈維仲雙眉一豎，“胸有成竹了？”

溫以甯一聽他的語氣，立刻心虛，她垂下眸子，一副乖巧溫順的模樣，雖然說出的話一點也不乖巧溫順：“我畢竟是外公的孫女啊。”

沈維仲算是發現了，他的孫女現在是越來越會拿捏他了，而他除了寵着，似乎也沒有什麼别的辦法。

沈維仲隻能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外公再見。”溫以甯再次抱了抱沈維仲，“等放假了，我就回來看您。”

沈維仲的手落在溫以甯的背上，溫柔地拍了拍：“去吧。”

溫以甯放開他。

裴回站在溫以甯旁邊，微微鞠躬，眉眼清俊疏朗，有禮有節地和沈維仲告辭：“沈先生，再見。”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沈維仲深深看他，“好好照顧甯甯。”

裴回鄭重承諾：“我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溫以甯和裴回坐上車。

黑色的轎車駛入夜色之中。

沈維仲看着逐漸看不見的轎車，很久都沒有動。

趙之信說道：“沈董，回去吧。”

沈維仲收回視線，轉過身：“回吧。”

剛才和裴回說的那些話，他以前也和溫柏舟說過一樣的。

盡管溫柏舟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讓他失望，可沈清漪離開得太早，依然讓他難以忘懷。

而溫以甯的這一生，他希望不會再有這樣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