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秦川,倒是從容不迫。
一邊持續懈着力,一邊眯起眼欣賞對方,白裡透紅的漂亮臉蛋兒。
言語上,愈發不客氣起來,極盡火上澆油之能事。
“官人好黑的手!若不是為夫留着心——這大好定情之日,豈不要血濺當場,直接變了祭日?”
言畢,歪嘴扯出個笑。
風流倜傥中,透着滿滿的邪氣與張揚。
韓凜真真是氣瘋了!
自己這一次次陷陣沖鋒,竟成了給他人送嫁衣。
半點兒好處沒得着不說,還屢屢助長對方氣焰。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那雙眼,聽着那些話,隻覺自己氣得五髒六腑都疼。
是而一不做二不休,抄起尚能自如行動的左拳,直沖秦川腰窩頂去。
才不管這一擊若确實得逞,自己後半生的夫妻生活,要落到個什麼田地。
說時遲那時快,随着韓凜蓄力出拳,秦川亦迅速換了叼着腕子的手。
騰出右臂猛一下撩,正正好打在其左手背上。
跟着“啪嗒”一聲脆響,再次分開了兩人。
武陵劍已成陰握之勢,被韓凜立于身後。
隻見他甩甩身前青絲,步子一前一後,穩穩站在花下。
清風徐徐間,真是說不出得美豔狠厲。
又是陣柔暖春飚,驚起落英缤紛、碎紅無數。
轉眼間,對面韓凜卻像忽然變了形貌。
身段軟得,宛若碧波仙子。
身上衣衫蕩起粼粼水光,伴着擡手側頭、斂眉嘟嘴一整套動作。
美得愈發不似凡間所有。
倒像個拿花堆出來的神明,應着供奉虔誠和叩拜懇切。
才落了地、化了形,教人一睹其絕世芳容。
“你那一下……打得可真疼……”
他聲音也那麼好聽,像拿鮮花汁子泡過似的。
一呼一吸間,皆是流淌不絕的嬌弱柔美。
把天上疏雲都聽醉了,傻乎乎停在赤烏旁,為其投去片恰到好處的陰影。
“對、對不起啊……是我下手沒個輕重……我向、向你道歉……”
秦川果如預料那般結巴起來。
整個人跟被勾了魂兒似的,隻顧擡腳往前邁。
邊走還邊伸着胳膊。
看樣子是想捧起那玉手,好好查看摩挲一番。
方能抵消,适才沖撞神祇之罪。
可就在指尖将将觸及韓凜手心時,突然發動的奇襲,卻生生截斷了滿腔柔情蜜意。
美人撕去了精心畫就的皮囊。
露出裡頭那顆,包藏着滔天怒火的真心。
武陵劍再次閃現眼前——是一記跨步,加當胸橫掃。
瞧那勢如破竹的架勢,必要來人見血封喉、有去無回。
然而天下事千千萬萬,總有個規律可尋。
況又有“再一再二不再三”,這樣的古訓在前。
秦川哪能回回記吃不記打,上趕着自投羅網?
如今以身犯險,不過是誘敵之計。
騙出韓凜後手,才能見招拆招。
這次,他要一錘定音!
剛硬如鎖鍊的手,再度扣上韓凜腕子。
鋒芒才露尖尖角的劍光,立時消散于秦川側方。
随即一個上步擰身,就将中心轉移到了右邊。
接着順勢起手一記深井撈月,速度快到連看都看不清。
不僅穩準狠地叨上了這楊柳細腰。
更是直接令韓凜上半身失去平衡,徑直跌到胸前。
柔風從兩人腳下拂過,捋着草地吹皺了旁邊的琵琶湖。
湖光山色中那抹青綠衣擺,跟天上流雲一起蹁跹婆娑着,直蕩進秦川眼底。
而自己身上這團碧藍,正兜在淺黃色披風裡,如同墜在花蕊間的露珠。
以無與倫比的勝負欲,澆灌着内心蓬勃旺盛的情欲。
秦川低下頭,眸中神采遮蔽住頭頂日輪。
倒映進韓凜眼中,是比晝夜交織還要閃亮的光。
鼻尖輕點,現于額前。
此時此刻,他們兩人相距如此之近——
近到足以聽清,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嘈雜的心跳。
“嗯……真是好香啊……”
低笑攜着逗弄,如約而至。
瞬間就打破了,這剛剛搭建起的溫柔幻想。
不得不說,秦川是真知道怎麼氣人!
才要陷溺的韓凜一聽這話,立時劍眉倒豎、星目寒張。
咬牙切齒之聲,隔着丈遠都聽得清楚。
卻見其不由分說,翻動手腕以劍尖點地,借由這力自下而上。
迅速騰空擰身,脫出秦川懷抱。
臨了還不忘補上一下提劍橫掃——
目标正是對方哽嗓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