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此深感愧疚,當即去找老師面談,坦言自己當初選專業什麼也不懂,高中選了理科,大學就順勢選了工科。
僥幸有點小聰明,所以學得也過得去,但實在無心科研。此次放棄一是怕亵渎學術,再者便是把機會讓給更需要的人。
這位向來被譽為神仙教授的良師含笑看着她,言辭一貫溫和,“小虞同學哪裡是小聰明呢,明明是大智慧。如果僅僅隻是學得過去,保研名額也不會落到你頭上。隻是這麼聰明的人都無心科研我難免惋惜。”
一番話說得虞朝希更愧疚了,隻見教授正色道:“罷了,應試教育培養不出真正醉心科研的人,我早知這個道理。隻是小虞……”
頓了頓,清瘦的教授溫聲繼續說道:“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應試教育下的産物,每次實驗你都是第一個做出來的,你很聰明,隻是可能像你說的那樣,你無意于此。我也知道以你的心性,做什麼都能做好,無論是科研還是直接參加工作。”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假如有朝一日,你找到了你的心之所向,如果還是我們這個研究方向,随時歡迎你聯系我。當然,我也知道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屆時我也可以幫你做推薦。”
虞朝希忘記她是怎麼說的了,也忘記她是怎麼走出的老師辦公室。她現在能回想起來的,全都是路昭教授對她的一番肯定,以及和藹到她聽了想哭的語氣。
她或許說了謝謝,又或者還說了對不起。
她想起了在鐘昱答應她的表白的那一刻,瞬間拉回她所有理智的,正是路昭教授的這番話。
她這一生都怕負人,卻好像總是在辜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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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前一天的經曆過于美好,虞朝希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睡前手機設了飛行模式,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自從大學之後,她就再沒有過這麼好的睡眠質量了。
托鐘昱的福。
醒來之後的時間點,完全可以把早午餐并在一起了。虞朝希做了兩道菜,搭配新鮮出爐的白米飯,解決掉了這頓并餐。
一切收拾完畢後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是明天回。之後便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翻譯VK傳來的文檔。
虞朝希興趣廣泛,其中一項重要愛好便是看電影。她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博主,平時會發一些電影相關。
一次機緣巧合下,虞朝希在網絡上結識了VK,跟随他一起踏進了翻譯字幕這個圈子,這一腳邁出去就再也收不來了。
VK一手組建了他們如今所在的“字娛自樂”字幕團隊,然後花了三年多的時間,将字娛自樂做到了圈内頂流。字幕組自建立以來一直由VK擔任組長一職,虞朝希是最早一批加入的,算是組裡元老級的人物了。
字幕組的工作性質特殊,完全沒有利益收入,一切全憑愛好維系。也是因為一直堅持着這個愛好,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裡,除了鐘昱的實體關照,扶持虞朝希一路走下去的,便是這份熱愛給予她的隐形支撐。
屏幕上VK的頭像亮了亮,虞朝希點開他的對話框。
“小魚兒,我隐約記得你是夏城人,對不對?”
虞朝希的昵稱叫作一隻虞,逐漸熟悉起來之後,VK便開始叫她小魚兒。
兩個人認識也快四年了,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其實也不短了。歲月仿佛一輛正在行駛的列車,中途有人上來又有人下去。虞朝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群裡大半的成員開始“小魚姐姐”地叫她。
直到小魚兒這個稱呼隻有一個人才會喊的時候她才注意到,今年已經是他們一起走過的四個年頭了。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已然滲透成為對方生活中的點滴,盡管素未謀面。
這與虞朝希一開始就界定好的網絡社交原則,某種程度上是存在着一定沖突的。秉承着虛拟網絡世界的沖浪原則,來往的界限交心的程度,她都有意把握尺寸。
VK明顯是比她更注重交往界限的人,又或者是知分寸守禮節,總之認識四年來,兩人從未過多地交換過三次元信息。
僅僅止步于她透露過所在城市,VK表明自己是時差黨。
可是如果對方是VK......
虞朝希想了想,因人而異,這個底線似乎可以适當地降低一些。
“嚴格來說不算夏城本市人,下轄區的,不過在這裡生活很多年了。”虞朝希敲完這句話上去,便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等待對方回應。
通過這些年來和VK的接觸,她大概能畫出一副關于VK的側寫:話不多的男人,能力卻很強,為人沉着冷靜,處事周全妥帖。估摸不出具體年齡,但最多不會超過30歲,身上透露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強大。
虞朝希對這種類型的人向來都是發自内心的欣賞,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真好,我喜歡的人也在夏城。”VK發來了這麼一句。
“啊,好巧!”驚訝之餘又有點喜悅,虞朝希回道。為的是對方給出了一種關系可以更進一步的社交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