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管事的一通話說出口,已是直接将宋清的細作身份釘死,再加上宋清确在常府生活了十來年,因此常管家的一番說辭,也算是有幾分真實。
可聽了這話後,順承帝卻沒有立即将其定罪,而是扭過頭問常煙夢,“此事,皇後可知?”
常煙夢眉眼一緊垂眸答道,“陛下,臣妾久居深宮,府裡的事自是沒有常管家知曉的這麼明白。”
“那照皇後看,這常管家說的可為真?”
對于這話,常煙夢也不敢貿然應對,隻道:“事關柔妃一案,依臣妾看還是證據确鑿才是關鍵,若有證據證明這宋清真是細作,此事也算是了結了。若不是,也不算是冤枉了好人。”
順承帝淺笑,“皇後這話說的還真是滴水不漏。”
不知道順承帝此話何意的常煙夢攥緊了手心笑着,隻當不知,心裡卻是知道順承帝這是懷疑她與常家了。可今日之事她當真不知,更不懂為何常家一事會牽扯到崔明珏這個員外郎。
事到如今,崔明珏也知若再拿不出證據,怕是宋清細作一事也定不下來。
于是,他向前一步回道:“回禀陛下,臣遇見宋清也是偶然,因見其右手缺失,肌膚又嫩如女子,這才起了疑。也是直到後來臣發現了這人身上的另一疑點,才敢斷言宋清是南宛細作。”
“另一疑點?拿出來瞧瞧。”順承帝倒有些意外這崔明珏還有二手準備。
見着幾人的目光皆聚了過來,崔明珏先是提醒這疑點在宋清後背後,方才将其衣裳撕開一小口。
而順着那小口往裡看去,寒林商沉着面色看清了那上頭的南宛标記,他手刃無數南宛人,如何會認不出這标記。更别說這标記的位置不在手腕處,而在後心,就可知宋清的身份必然特殊。
關于這後心标記一事,順承帝也曾聽說,可今日還是第一回見,當即驚的上前一步,“竟是在後心,若朕沒記錯的話,在南宛,唯有皇室可将标記刻于後心,難道這宋清不僅是南宛細作,還是皇室中人?”
崔明珏回:“是否為皇室中人,臣不知,但宋清确為南宛細作還請陛下明察。”
順承帝沉吟片刻沒有當即定罪,畢竟眼下事實足夠,可證據卻差了最關鍵的一個。
也是在這時,太子崔榮提醒,“父皇,您若是心中存疑,大可讓人将那隻右手取來與宋清的右臂一對應,若是對上了,不就說明這宋清确為此前陷害兒臣之人,可若不是,崔大人這證據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擡眸瞥了眼太子,崔明珏拱手作揖,眼底思緒幾度翻湧,“榮君說的是,關鍵還得看那隻右手。”
王瓊光一向懂得看上位者眼色,這會兒見順承帝似有認同,當即讓人取來那隻右手。
因這右手是重要罪證,保存時多少用了點冰,加之近幾日天氣寒涼多雨雪,才使得這隻手被取出時不至于太過腐爛,氣味太重。
随後,衆人就眼睜睜看着宮人掀起宋清的袖口,将那斷手于斷口處一觸,二者竟當真嚴絲合縫。
眼下,證據确鑿,饒是順承帝再心存懷疑,也不得不信柔妃一案中的細作正是宋清,不由得松了面色坐回,“很好,如此一遭,這細作的身份已然明了。既如此,朕遵循諾言,賞崔府和常家各黃金百兩,其中崔員外郎晉正三品戶部侍郎。”
這話一出,二人當即謝恩,“謝陛下。”
至于宋清則是關入天牢,等候明日午門斬首。
想到宋清的樂師身份,順承帝又問常管事,“按大渝律法,這宋清乃南宛細作,其家人必定也是細作,之後派人去查查,看看他家裡還有何人,若是有就一并捉了來明日斬首。”
崔明珏讓宋清頂了這南宛細作身份,不過是為了轉移目标,好實行計劃,可不是讓順承帝斬草除根的。
想到這,他當即作揖道:“回禀陛下,這宋清家中不過四人,其父母早年已亡故,其姐更是死在了常勝手下,如今宋家就剩他一人了。”
崔明珏這話說的巧,不免引起了順承帝的懷疑,他轉而問一旁站着的常管家,“常管家,你是常家人,對此事應當一清二楚,依你所見,宋家當真隻餘宋清一人?”
常管家被問的突然,不由得冷汗直冒,他雖說對宋清不喜可也不願看着他滿門抄斬,再者還有崔明珏那話在先,常管家想了想後隻道:“...回陛下,崔大人所言屬實,這宋家當真隻剩宋清一人了。”
先前常管家是如何厭恨宋清的,順承帝看在了眼裡,自然不會覺得他會好心留宋清家人一命,如此也就不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