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南宛王重病以來,崔明珏就一直等着這一時刻,現在趁着衆人為南宛王悲戚松懈之時,崔明珏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時候。
“殿下謬贊了,我不過是給予了這些死士一次自我選擇的機會,至于他們會如何選,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面對着眼前憤怒的金和與王後,崔明珏卻是笑着站在死士身後,以往盡顯文雅的一身文人風骨,在此時卻是圍繞着一圈沉重陰霾,就好似褪去文雅表象過後,終于呈現出背後隐藏着的陰謀詭計。
王後見此了然的冷哼,“看來還是我們引狼入室了,大渝三皇子倒是比本宮所想的更富有城府心機,如今這一計一定費了你不少功夫吧。”
崔明珏淺笑,“功夫談不上,不過就是替他們解除了‘忘三’罷了。”
金和聽後一驚,趕緊細看眼前死士們的神情,在發現他們的眉眼間比之從前多了幾分清明後,當即心下一沉。
看樣子崔明珏并沒有騙他,隻是讓金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一個大渝人如何得知‘忘三’的解法,除非有人告訴了他。
“......是巫醫那個老東西告訴你的吧,哼,沒想到他也學會兩頭吃了。”
這話崔明珏沒解釋,任由他們誤會。
因崔明珏半道上來了這一手,金和想登位新帝的計劃還是破滅了,曾經的他視死士們為走狗,為奴仆,如今卻也有被走狗奴仆給狠狠壓制的一天。
眼前這一遭來的太過突然,溫樂言想不到金和會在南宛王剛死不久,就想着奪權繼位。更意料不到,崔明珏竟放肆到暗地裡收攏死士,更甚者将整個南宛視作囊中之物。
“崔明珏......這一切你是否在一開始就都打算好了?”
紅着眼扭頭看向身側的崔明珏,這一刻溫樂言隻覺得他越來越陌生了,陌生到她連喊出崔明珏這三個字來,都覺得無比怪異。
如今金和與王後既已成功牽制住,崔明珏滿心想着的唯有與溫樂言的婚約,“樂言,别怕,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待我收攏了南宛,再成了大渝之主,到那時你會是我唯一的妻,亦或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被緊握住的手明明溫熱的很,可溫樂言卻心寒的發抖,“不、我不需要,你明知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崔明珏也怒了,直言,“那你想要什麼,寒林商嗎?”
這一次溫樂言沒吭聲,隻是直直的瞧着這人,看着他的态度一點點軟化,“好,沒關系,想要寒林商也無所謂,有我這張臉,你想要的就都會有。”
溫樂言閉眸咬唇,她明明該恨崔明珏的,可看他如此卑微還是會心有不忍,“......父王死了,我能有的就隻有娘親了。我知道因為連心結我拒絕不了你,更退不了這婚約,可現在我隻希望一件事,讓我娘親好好活着,這件事對你而言并不難。”
至于寒林商,溫樂言知曉他平安後,那顆擔憂的心也就漸漸放下了。如今南宛局勢詭谲,寒林商又是孤身一人,若能平安度日,他們是否能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聽溫樂言這麼說,崔明珏難得高興,“好,你明白就好,早些回去歇息吧,你身子弱這裡我會處理的,至于金姨她也會平安無事的。”
得了崔明珏的允諾後,溫樂言無聲颔首,她知道崔明珏不會說謊騙她。
站在樓内,仍被死士牽制住的王後見溫樂言能平安離開,凄涼之時亦覺可笑,“烏樂,用婚約換來的一條命好受嗎,你害死了自己的父王,現下又要來害本宮與恩和珠拉,預言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禍害!”
身後的罵聲沒持續多久就被人死死捂住,可即便如此,溫樂言還是停下了步子轉頭回了句。
“母後放心,若我真是個禍害,那麼山谷神明定不會放過我。
可現下看來,最先受到反噬的似乎是您。不過短短幾十天,南樓之内父王殡天,哥哥繼位失敗,就連您也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南宛王後了。如此,您覺着我和您之間,到底誰才是那個禍害呢。”
寥寥一番話說出口後,這一回溫樂言沒再理會身後王後是什麼反應,提起裙擺就出了南樓。
至于王後,聽了這話後卻呆楞在原地,她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第一則預言,那一回因為預言的事南宛子民損傷無數,最後還是無辜女子的死結束了這一紛争,更換來了南宛數十年的和平。
十一年前,她因嫉妒蘭姬,不惜聯合上任巫醫再度引出預言,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今日南宛王終于身死,她卻沒能等到恩和珠拉繼位,反倒是被崔明珏反手捅了一刀。
“禍害......難不成我才是那個禍害嗎......”一聲聲念叨着這話,王後邊哭邊笑,看那模樣竟似有瘋癫之兆。